公司的冷气开得十足,而商务楼外却是正午时分。
平整的柏油马路似乎被高悬的太阳照射的有些融化,地表的热气裹挟着川流不息的汽车尾气缓缓蒸腾而上。静楠才将门推开一道小缝,热浪便猛地袭来,倏然间就在皮肤上留下夏日的痕迹。
静楠退了两步,从手包里拿出太阳镜戴上,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晦暗不明,仿佛她此刻阴郁的心情。
看看时间已不算早,静楠便拐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名为“松竹屋”的日本料理店。
这家店不大,却在附近的商务圈颇有名气。老板是一位年轻的日本男子。店内布置的也颇有和风韵味。店内所有的物什都以原木为主。深褐色的推拉门,半透明琉璃玻璃的旋转寿司台缓缓转动;几间小包房的门口挂着素色的布帘,上面画着点点红梅;干净的墙面或贴或挂着几幅日式美人的画作。店内放着三味弦弹奏的乐曲,舒缓而寂寞的感觉让静楠有些浮躁的心稍稍定了定。
她素日里也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地走到自己惯常的位子站定。刚要坐下点餐,料理店的老板便走过来歉意地对她笑笑:“小姐,不好意思,这个位子已经有人预定了。”
他的中文说的极好,字正腔圆却又不卑不亢。见静楠置若罔闻,他又稍稍提了声音说了一遍。静楠有些讪讪,不情愿地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然后频频望向那个自己习惯了却被预定了的老位子,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是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宝贝。
她叹了一口气,仍旧点了习惯的几样:寿司,刺身和味增汤。
等餐的间歇,静楠安静地趴在素洁的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空无一人的老位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每一件事,即使一个只坐了几次的位子。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许未远念念不忘一样。虽然他们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可她却偏偏义无反顾地陷了下去,义无反顾地迷失在自己编制的梦境,然后将他刻在骨头里,长成一片苍老的痕迹。
很快,餐便上齐了。
静楠一面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那些精致的美味,一面暗暗窥视着店里每一个向那个位子走去又离开的人们。她甚至有些恶趣味地幻想着那个预定位子的客人爽约,这样,也许那个俊逸的店主会因为被放鸽子而懊恼怨恨。一想到他可能会捶胸顿足的样子,笑意便忍不住地浮上嘴角,继而心情一阵大好。
然而就在她想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门楣上挂着的贝壳风铃被轻轻触动,清脆的叮当声好似春天山涧里叮咚潺潺的山泉,一下又一下,叩击着她干涸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