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住在安诺家的静楠仿佛变了个人。虽然脸上还有笑容,可是却给人一种溃败的颓废,似乎心里已然荒草丛生。
安诺看着她固执地将大量旅行风物类、摄影类的书籍一本本地从图书馆、书店、网络上搬了回来,甚至不管不顾地买了一部价格不菲的相机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毕竟,她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那就很好。可是,如果她知道,静楠这是在为又一次的冒险做准备,也许,她就不会由着她,这样的肆无忌惮。
忽然之间,乔静楠疯狂地爱上了摄影。
她没日没夜地仔细研读着关于摄影知识的书,分析网上那些漂亮照片的构图,然后挎着相机游走于帝都的大街小巷。虽然在这座城市她曾经生活了若干年,可一直来去匆匆地穿梭于写字楼与地铁站,从没有驻足欣赏过阳光划破天空的痕迹,聆听过风鼓起时光的歌。
现在,她的镜头就是她最清晰的眼眸。
她站在红墙外凝视着帝王气的消散,矗立在石桥上看烟波笼罩湖水的宁静,走在街上看灯红酒绿的奢靡,侧耳聆听公园里悠长的吟唱……仿佛一霎那,她以为她熟悉的那个城市,变得陌生却富有韵味。那些被框进镜头里的风景,慢慢变成她心里一座宏伟,却空无一人的城。
她渐渐习惯了这种小调一样闲适的生活将自己喜欢的景致拍下来,或是一截坍塌的残垣断壁,或是一个清新明丽的侧影,或是一朵怒放的花……然后PO到网上,再随手写一些应景的文字,将自己的心绪隐秘地藏在那些漂亮的图文背后,似乎只有这样,那些一直念念不忘的苦楚才会缓缓平息,然后开始变得云淡风轻。
即使她知道,这只是短暂的自欺欺人的麻痹罢了。
偶尔,她会想起林飏清晰的,带着一丝悲悯,却充斥着满溢的感情的眉眼,然后慢慢地,一声叹息。
她记得,林飏许久都不曾出现过,自从那****转身离开后。虽然,他会间或地给她发简讯或是电邮,只是聊聊天气,说说心情,仅仅最无关紧要的寒暄,可是静楠就是知道,林飏遇到了麻烦,并且跟自己有关。
终于,在她的“逼问”下,对一切心知肚明的安诺,将事实合盘托出。
原来,林飏帝都公司的合伙人,趁他陪着静楠寻找许未远的那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公司搞的危机四伏,然后在他回来的这几天,金蝉脱壳,卷了一大笔资金,带走一大批高管和客户,留下一屁股债,自立门户。林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烂摊子,除了将它收拾利落,似乎别无他法。
“楠楠,林飏是有钱有势,可那家公司却是他一砖一瓦亲自打造的。虽然感情这东西并不能讲谁对谁错,但是他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
静楠默默地看着安诺推到自己眼前的字条,然后起身回房,手里把玩着手机,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她鼓足勇气打了一大段的星语心愿准备发出去,却在最后关头按着退格键一点一点将那些喷涌而出的复杂感情一一删除殆尽,只剩一句“对不起”,代表了万千言语。
好一会儿,她才收到林飏的回复。“没什么,与你无关,是我遇人不淑、识人不清。若是阿远还在,他一定会提醒我……没事,这是我该承受的,毕竟以前……我太过依赖他的判断……”
这是他们在回来之后,第一次仿佛云淡风轻地提起许未远。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足以让静楠的心防溃不成军,然后毫无征兆地,泪流满面。
许未远是这样,林飏也是这样,抗下所有的苦与难,然后许给她一个无声的誓言,没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