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若……今天没见你,我可想得紧……”他的声音有颤颤的心伤,听得她也跟着痛起来,好似能深切感受他的思念。
今天?今天她在静月院没出去,谁都没见到。
本来这几日都和云薇去碧霄院,但他昨夜来,近天明才离去,她起得晚,得知秦云遥和秦云阳一早来过,来告诉她和云薇,他们要去军营,可能一整天不回来。她没醒,他们也没叫醒她。
她白日见过他,是她认识的人,是谁?今天没见到,昨天见到了吗?昨天见的人可不少。有云遥、云阳、莫言、柳源……
昨日在碧霄院吃午饭,刚吃完,来了一群武将,要和云遥、云阳讨论战事,她和云薇都见到了那群身穿戎装的男人。
“你想我么?”耳边传来声音,温润的唇滑过她的肩。
衣服离身而去,他爱不释手地抚着她的身体,略显急躁地吻着。
“我想你死……”她抓住他蒙住她双眼的手,两只手都抓住。
“我死我必然带着你死。”他说,“还没让你与我推心置腹,我怎能死?死了,也要带着你,到阴间继续达成这一宿愿。”
“你……”季凉若抓住他的手,倒有些感怀了。这是怎样的情深啊……他到底是谁?突然发现世上有人这么待她,她心中有那么些感动,又好怨他,他为什么不让她看见他?让她心中满是羞耻和无助!
“哟?感动了呢?”他的手触到一片湿润,知道她落了泪。
他笑声有些嘲讽,好像故意要见她这样。她双手抓住他的手,来回抚摸,更往他手臂上摸去。
“怎么?想记住我的手什么样子?”他问,“然后明日找那些你见过的男人一个一个去摸他们的手,然后找出我?”
她呆住,他怎知她在想什么?可是,她哪那么大的胆子去握所有男人的手?她最多不过去找秦云遥,看看是不是他……私心里,她还是希望是他。那样,一切便简单点……
“不准去碰别人。”他说,又拿丝带蒙住了她的眼,“你要记住我吗?那就好好记住。你若忘了,我会让你好受!”
最后的话,像咒语,深深烙进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填满了她,没绑她的双手,只用他自己的手将它们紧紧地压在床侧。
“让我抱抱你。”她说。
他在她身上顿住:“你说什么?”
“让我抱抱你。”她说,“你可以挡住我的眼,我不会拉开丝带。”
他静默了片刻,放开她的手,将她缓缓抱起,先拥着她,才让她拥着他。他的手,在她脑后轻轻按住,防止她可能弄掉丝带转到前头看见他。她没那个打算,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上蹭了蹭,而后……轻轻地吻上他肩头。
他身体猛地一怔,喘息道:“凉若?”
她用唇来回摩挲着他的肩,然后张开口狠狠地咬上去。
“凉若!”他低吼一生,下身猛地撞过来。
她闷哼一声,仍是紧紧咬住,死也不松口。
他咬牙忍受着,没有推开她,更没有打她,但他的下身缓缓地磨着她。
“在我身上做记号呢?”他低笑,爱恋地吻着她,“你若有独占我的心,我会高兴。”
秦云阳出征那天,秦云遥去送行,带了季凉若和秦云薇。秦云光也去了,向众军敬酒,鼓舞士气。
“生擒云煌!”他对秦云阳命令。
秦云阳笑得凄然:“臣弟还记得小的时候,兄弟间感情多么的好。才过几年,就全变了模样,弄得如今手足相残,也不知父皇在天看了能不能瞑目。”
秦云光长叹一声:“五弟,此行朕信任你,但愿你不要感情用事!说到兄弟感情,朕和你、和云遥之间,又何尝变了?若不是二哥造反,我们大家之间应还像从前模样。说到底,是他太恋权位,忘了我们血脉相连!”
季凉若站在秦云遥身后,见他听了这话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使劲摩挲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她有时候心烦意乱、理不出头绪的时候,手指便会如此,也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样。
秦云阳上了马。他正年少,风华正茂,策马戎装,英姿飒爽。只是,他从前未上过战场,没染上血的风霜。这一役归来,是胜是败,他眉间都会多出沧桑吧?就如秦云遥,她初见他时,他眼虽深邃,到底还笑得如清泉潋滟、满目流光。过了这些年,连太后那样在宫廷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人都看不透他。
当年他是山涧清泉,如今已成密林深潭。
大军走过,尘烟滚滚。漫天的尘土落下,已不见出征男儿的模样。
“云遥。”秦云光已坐上龙辇,拿着帕子遮住口鼻,挡住凌空飞舞的尘土。
秦云遥看着他,面色一沉,眼中温度降了下去。云阳出征,打的是从小宠爱他的二哥,他心中得受多大的折磨?他一个残废坐在路边,身边站着柔弱的妻子和妹妹,也不见他们谁对这灰尘挥一挥手!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这般娇贵?这天下他还没坐稳就敢这般不体恤人,待他坐稳了,会成什么样子?
秦云光被他一看,倒有些被制住,慢慢地将手垂了下去:“有时间进宫与朕喝杯茶,也好分析一下战事。放眼这座江山,改朝换代无数次、南征北战上千年,也只有你才琢磨出一套兵法……”
这片大陆之上,大国无几、小国林立,有史以来,战乱不断。打得多了,留下不少故事和经验。多年前,他国有人从中总结出兵法,再无败仗。从此,人人都想得到那兵法。但那兵法之书已成人家镇国之宝,贵过一国之君。就算你能刺杀别人的国君,也不可能将尸体带走,更何况是更宝贵的东西。
后来各国便想自己琢磨出一套来,没道理别人想得出来,他们想不出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只在如今,他们的万盛出了一个秦云遥。
这就是秦云光忌惮秦云遥的地方。要除掉秦云遥容易,但那兵法也会随之消失。别人心中有什么学说都会著书记下,秦云遥却没有。他已感觉到危险,自然知道怎么保命。只要将那些东西藏在心里,便没人舍得动他!
季凉若实在想知道秦云遥的左肩上有没有她咬的牙印。
可是,要扒掉他的衣服谈何容易?
将他送回碧霄院,他交代道:“以后若没有临时改变,你都带着云薇到这里来吃饭。一日三餐,可别忘了。饿着了她,本王没脸见五弟!”
“是。”她答应,怔怔地看着他的左肩。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本王的肩怎么了?有虫子?”
“哪里会!”她急忙摇头。
他笑一声:“那就是灰尘或头发了?王妃眼力真好。”
他的笑让她不自在,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先和云薇回去了,午饭再过来。”
他又笑了笑,扬了扬手,让她们离开。
这个晚上,睡梦之中,薄荷的香气再起。
她意识渐渐清明,没听到声息,缓缓睁开眼。同时,一张宽厚的大掌袭来,遮住了她的眼。
她躺在枕头上没动,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