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研究伟大成就的人称老虎·伍兹为高尔夫中的莫扎特,这种说法看起来很贴切。伍兹的父亲厄尔是一名教师,确切地说是年轻人的老师,他毕生热衷运动。他的前半生在军队度过,他的工作包括教授军队历史、战术和在纽约城市大学组织学员进行军事演习。在中学和大学,他一直是明星级的棒球选手;在大学和军队工作期间,他训练青少棒球队,“并带领他们参加全国联赛”。“我喜欢教书,”这是他在一本不起眼的书上写到的话,这本书在老虎成为职业球手之前出版,名叫《训练一只老虎》。
厄尔有充足的时间去教他的儿子,并且热情洋溢地做这件事情。他和库蒂达结婚并生下儿子泰格。他结婚很早,和他的第一任妻子育有三个孩子。泰格出生时,他与前妻生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44岁的厄尔也从部队退役,在南加州的麦道公司工作。他迷恋高尔夫,虽然几年前才开始接触这项运动,但是他练习得非常努力,并且进入了前10%的高尔夫手行列。当泰格出生的时候,厄尔写道,“我一直正确训练,并已准备就绪。我在泰格难以想像的幼小年龄就开始训练他。”
因此,情况是这样的:伍兹出生在一个专业高尔夫球手的家庭,对高尔夫上瘾、也很爱教别人的父亲渴望尽早教他的小儿子。厄尔的妻子没有出外工作,他们也没有其他孩子;“伍兹是我们之间关系的优先事项",厄尔写道。在伍兹7个月大的时候,厄尔就给了他第一支球杆。他将伍兹放在车库的婴儿椅上,将球击进网里,让小伍兹连续几个小时在旁边观看。“就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放,”他写道。厄尔不断开发新技巧,以便教一个还不能说话的学生握杆和击球方法。伍兹两岁之前,他们就已经定期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和练习。
伍兹神童的成就众所周知。在上小学时,他已是当地名人,在大学时已经全国闻名。有两件事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第一件就是他参加国际比赛、并获得突出成绩时的年龄,让我们暂且说是19岁,当时他是美国队成员,参加步行者杯(尽管他没有赢得这次比赛)。但在此时,他已经进行了大量高强度的练习,刚开始是在他父亲手下,四岁之后则在专业教练手下学了17年。
第二,伍兹和他父亲都没有表示,伍兹生来就具有高尔夫天赋。厄尔相信伍兹是一个不普通的孩子(但是,所有的父母不都这么认为吗?)。他认为伍兹有着不寻常的能力,能够理解被告知的事情,并且对数字敏感。伍兹一直把自己的成功归功于父亲。对于他很早就对这个运动感兴趣,他并没有说这是一种天生的魔力。他写道:“高尔夫对我来说,纯粹是我努力赶上一个我比任何人都更要尊敬的人的方式,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当被问及伍兹取得非凡成就的原因时,父亲和儿子总是给出相同的回答:努力工作。
伍兹儿时的一位教练回忆他第一次看到伍兹时说:“我感觉他像莫扎特。”事实也是如此。
寻找商场天才
如果特殊才华的观念在音乐和运动领域引起争议的话,那么在商业中更是如此。我们都会假定商业巨人在他们的事业上必然拥有特殊天赋,但证据却让人难以信服。事实上,对商场巨人早期生活考察得到的结论刚好相反,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可辨认的天赋,或者是任何他们将变成伟人的早期暗示。
看看那些最突出的例子。被《财富》杂志评为“20世纪经理人”的杰克·韦尔奇(Jack Welch),甚至在他20多岁的时候,也没表现出商业方面的特殊倾向。他在马萨诸塞州的塞伦长大,很聪明,成绩也很好,但是“没有人认为我将有辉煌的成就,”他后来写道,那时他是学校曲棍球和高尔夫球队的队长。这种履历足够使他进入常春藤联盟大学(美国东部八所最高等级的大学,译者注),但他的家庭无力承担学费,所以他只好去了马萨诸塞州立大学。他主修的不是工商或经济而是化学工程,之后,他在伊利诺依州立大学获得同一专业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当他步入社会的时候已经25岁,但他仍然无法确定自己的方向;他曾在雪城大学和西弗吉尼亚大学寻找教职工作,不过最终他决定到通用电气公司从事化学药品的研发工作。
如果想要在韦尔奇的那段人生历程中寻找促使其成为最有影响的商业管理者的证据,那将会非常艰难,事实上完全不可能。
作为一个经济革命的标志,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对那些想通过天赋解释成功的人而言,是一个更有希望的候选人。他年纪很小就开始痴迷电脑,在13岁时写下人生第一个电脑程序,这是一个“井字游戏”程序。盖茨和他的朋友保罗·艾伦,寻求减少笨重的电脑计算时间的方法,之后他们共同创建了微软公司。他们开办了一家名为“Traf-O-Data”的公司,制造分析城市街道堵车的电脑监视器,虽然盖茨说这个设备很有效,但无人购买。后来,他从哈佛退学,沉浸于令人兴奋和快速变化的电脑世界中。
很明显,盖茨的早期兴趣直接导致他创办微软公司,但他的故事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显示他有非凡的能力。那时许多孩子对电脑的潜力都非常感兴趣,只不过他是第一个被人注意到。那个时候的哈佛充斥着各种电脑狂人,他们都知道一个技术革命即将发生。是什么促使盖茨成为他们中的佼佼者?答案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仔细研究之下发现,他的软件技术不可能是其成功的关键,成功的关键在于创办和经营一个大企业的种种能力。
在调查世界商界巨头时,我们发现韦尔奇式的故事多于盖茨式的故事,但它们都缺乏那种指向某个领域发展并最终导致故事的主人名利双收的预兆。盖茨的前辈之一,曾是世界首富的约翰·洛克菲勒,他的故事阐明了这种观点。他是一个穷苦、虔诚的男孩,工作努力,以严肃和成熟闻名。但据他最杰出的传记作家罗恩·切尔诺(Ron Chernow)的观察:“约翰在许多方面都容易被人忽视,他和其他男孩没有任何差别。当他后来的成就令世界眼花缭乱时,他的老邻居和同班同学只能勉强回忆出一些模糊的印象。”许多熟人能够回忆起的,不过是年轻约翰对成为富人的坚定信念。切尔诺继续写道:“洛克菲勒孩提时的梦想并非不同寻常,那个时期,成千上万的冲动男生都拥有这种梦想。”最典型的评价似乎来自辅导过年幼的洛克菲勒的女士,她回忆说:“我不记得约翰在什么事情上有过杰出表现,我只记得他做每件事都很努力,他话不多,但学习非常勤奋。”
我们找到的这些成功者的早期故事反复告诉我们,所谓的天赋并没有出现,甚至有时候还有更极端的例子出现。大卫·奥格尔威(David Ogilvy)被公认是20世纪最伟大的广告大师,但他曾被哈佛牛津赶出校门,在巴黎一个酒店厨房工作过,在苏格兰卖过炉子,也在宾夕法尼亚州干过农活,这些散工耗费了他职业生涯的前17年。没有任何证据预示他将创造广告界神话。
但是沃伦·巴菲特呢?这是另一个世界首富之一。他曾经说过,他天生就是去调配资本的。他不仅很早就显示出对自己最终表现卓越的领域的兴趣,而且像盖茨一样少年得志,事业有成。当巴菲特还是孩子时,他就对商业和投资极其着迷,并且渴望致富。他11岁就买了第一只股票,城市服务优先股。15岁时,他和朋友买了一个二手弹球机出租给理发店,短短几个月他们就添加了两个机器。之后,巴菲特用这些利润买了40英亩土地出租给农场主。他也是一个可以在脑海里记住大量数字的孩子,16岁就高中毕业。之后,他在在哥伦比亚跟随著名的投资家本杰明·格雷姆(Benjamin Graham)学习,并获得格雷姆唯一一次打出的A+高分。
巴菲特作为投资者的成就闻名世界,他的故事让人们很容易相信,他生来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天生就能调配资本,并不是他取得成功的唯一解释,更不是最容易的解释。巴菲特很早就着迷于钱,这对于出生在经济大萧条时期的人来说并不意外。同样,巴菲特的父亲是股票经纪人和投资者,而小沃伦又非常崇拜他的父亲,那么他对股票和投资的痴迷就不令人惊奇了。沃伦11岁时就在他父亲的公司工作,所以他很小就能了解投资,但并没有证据表明他很小就对投资理财非常在行,直到他20岁以后仍然如此。在他十几岁时,他是一个狂热的“图表迷”,试图通过研究过去的图表来预测股票价格趋势。不过有研究表明,用它来预测市场运行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像许多无效技术一样,这种图表预测法仍然有其追随者)。后来他尝试成为一名市场机会主义者(market timer),选择最佳时机买入或抛出股票,这种策略也被时间证明是失败的,巴菲特也不能使它发挥作用。
当巴菲特从哥伦比亚商学院毕业时,他如此崇拜格雷姆教授,以至他自愿为格雷姆的投资公司免费工作。但巴菲特说,“格雷姆用他惯常的价格和价值法计算过后说不行。”但是后来,巴菲特确实在格雷姆的公司工作了两年,然后在25岁的时候开办了他的第一个投资合伙人公司。
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勾画出一幅年轻人的画面,他们年少时就表现出对金钱和投资的强烈兴趣,并(像洛克菲勒一样)拥有一种想致富的强烈欲望。他们非常辛勤工作以便学习到这一领域的所有东西,从而充实自己。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尚没有在事业上获得或接近获得非同寻常的成就。当巴菲特积累了世界级的成就时,他已经30多岁了,而这时他在自己选择的领域里已经勤奋工作20多年了。
然而,经济大萧条时期有许多股票经纪人的儿子,但仅有一个成了沃伦·巴菲特。为什么呢?这是个让人深思的问题,我们将会仔细探讨。此时的关键是,对于巴菲特和其他商业巨人来说,造就他们今日伟业的原因究竟在何处?天生的商业才能看起来并不是令人满意的答案。
小结
更普遍来看,对特殊的内在天赋究竟起多大作用这一问题,我们需要重新校准我们的观点。我们不应就这件事成为绝对论者,对于这种天赋是否确实存在的激烈争论最好留给学术研究者。最重要的是,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些天赋远非我们通常认为的那样重要。它们没有扮演我们安排它们去扮演的角色,更没有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起到决定性作用,它在获得成功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仍然非常模糊。在本书第四、第五、第六、第九和第十章里,我们将分享有关这一问题的更多证据。
但是,即使我们不得不承认特殊天赋在这些例子中的作用微弱,我们或许仍然相信,成就非凡事业必须有着一些独特的、天生的、全面的能力。如果没有超高的智商或超强记忆力,你似乎很难到达任何领域的高峰。或许这些想法只是我们的猜想,但这种观念确实根深蒂固,值得我们仔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