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开始、并一直坚持的巨大好处
为什么诺贝尔奖获得者接受颁奖的年龄越来越大?而且,获奖年龄上升的速度非常快。
这个现象揭示了有关卓越成就的一些趋势和基本事实,这说明如今我们想要在很多领域达到最高水平,比以前更难了。这一事实让我们不得不检测在整个人生中刻意练习的有效性,从最早年一直到最老年,也使我们考虑那些能够帮助人们取得卓越成绩所需要的支持结构;在所有的研究中,最持续和普遍的发现之一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能够独自成就伟业。
诺贝尔奖获得者和其他创新者的年龄越来越大的现象,是由美国西北大学凯诺格管理学院的本杰明·琼斯(Benjamin Jones)发现的,他对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和经济学家进行了分析,并分析了20世纪在科技领域获得最令人瞩目成就的人。当他确定这些人在获得杰出成就的年龄时,发现这样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仅仅在过去的一百年里,这个平均年龄提高了6岁。这个发现具有很重要的统计学意义,这说明,有某个重大现象正在发生中,为什么呢?
最明显的解释是,在20世纪,人类平均寿命有了很大提高,这样看来,刚才那个发现也算合理。当然这些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年龄会变得更老了,每个人都是这样。但问题是,这个解释站不住脚。科学家和经济学家很少能在晚年作出重大贡献的,所以他们能活到65岁还是80岁,其实都无关紧要。另外,证实这种逻辑的是,琼斯能够运用高超的统计技术来控制老化的人口,他发现这个影响是零。
真正的原因与我们的想法相反。这些杰出创新者的平均获奖年龄变得更大,不是由于年龄大的获奖者拉高了平均年龄,而是那些最年轻的获奖者推高了平均年龄。爱因斯坦因为他在26岁的研究成果而赢得诺贝尔物理学奖,而没有人认为这是多么了不起。保罗·迪拉克(Paul Dirac)也是因为他在26岁时的工作而赢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在1928年),他写了一首著名的诗,正是阐明了这个观点:“当然,年龄是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东西/每个物理学家都害怕它/静静的活着还不如死去/当一个人超过30岁的时候。”
然而,到了20世纪末,我们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物理学家在30岁之前就去世。琼斯在研究创新者的时候发现:在1900年,他们从23岁就开始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出积极贡献;但到了1999年,这个平均年龄已增长到31岁,增加了非常显著的8年,而且他们做出最大贡献的年龄也更晚了。诺贝尔奖获得者和其他创新家的平均年龄变大,并不是因为他们寿命变长,而是因为他们现在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做出非凡的成就。
其他研究也表明,这个趋向不仅适用于最高深的思想家。在从商界到政府的广泛领域里,人们接受第一个专利的平均年纪,每个世纪增加了6至7岁。琼斯总结说,“综合以上事实,我们在伟大人物和普通发明者身上都发现类似的趋势。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普遍现象。”
它是普遍现象,因为它发生在所有那些知识密集型领域里,这里有着许多人的工作经验。知识是伟大成就的基础,在那些不断有重要进步产生的领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掌握那些不断积累的知识。在物理学看到这一点很容易。想想20世纪的科学巨人吧,比如普兰克(Planck)、波尔(Bohr)、黑森博格(Heisenberg)、费米(Fermi)、费曼(Feynman)等等,为什么当今有抱负的物理学家需要比爱因斯坦多很多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原理涵盖的领域远远不止物理学和其他专业性强的学科,它已经延伸到所有的知识密集型领域,尤其是商业领域。在过去的一百年里,经济学和企业金融发生了剧变。市场营销、营运研究、组织行为等,都发展成为非常先进的学科,都需要比过去多得多的研究。甚至是不断膨胀的美国税务代码的长度,已经比巨著《战争与和平》还长四倍,那些工作要求他们精通此道的人,都需要进行多年专心研究才能掌握。诺贝尔奖效应发生在所有这些领域,还有更多。
更强化这个效应的是不断提高的标准,这迫使那些希望自己表现突出的人去做更多深入的准备工作。在第一章中我们看到,随着竞争日趋激烈,以及方法不断改进,种种因素在几乎所有领域都促使标准日益提高。这不仅仅体现在工作方面: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有孩子在早几年上大学的父母们肯定都庆幸,他们的孩子当时就上大学,而不是现在。
一个可以获得支持的环境
随着每一个领域对优秀的要求越来越高,一个想要取得成功的人从小开始所成长的环境的重要性也日益增加:没有人可以独自取得伟大成绩。在那些杰出人士成长历程中,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就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得到别人非常珍贵的支持。毫无疑问,一些杰出人士曾与贫穷和失意抗争,但这与缺少支持不同。在几乎所有案例中,一个支持的环境都非常重要。
这种支持在几个层次存在着,有一些你是无法控制的,虽然关于各个层次的支持环境的发现透露,它们对于塑造你可以控制的环境极具价值。迪安·基思·西蒙顿(Dean Keith Simonton)注意到,“最高级别的专业知识最有可能出现在某一特定的社会文化情景中。”例如,英国著名艺术批判家和《文明》(Civilization)一书的作者肯尼思·克拉克(Kenneth Clarke)认为,伟大的艺术只有在稳定的环境中才能产生:在一个被围困的城市中,你不会发现什么伟大的雕塑或者交响乐。在西蒙顿的研究中,他发现“杰出创造者不太可能在君主统治的时候产生,而更有可能在政治分立的环境中创造出来,这个时候,一个社会被分解成为许多独立的小国。”这是对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恰当的描述。
在不同文化时期里,不同环境鼓励或者阻碍了某些特别的追求。在今天的西方文化中,治愈癌症的医学研究总能得到足够的支持,但在200年前,治疗癌症的假方法如此泛滥,以致你有可能被认为是危险的吹牛。
如果文化是环境支持的一端最永恒不变、最广泛的部分,那么另一端就是家庭了,到目前为止的大量研究都证明这是最重要的部分。当人们开始从事自己的终身事业时,他们所在的环境将会带来巨大影响,即使是在童年之后才能得到发展的商业或其他领域也是如此。有关家庭环境对人成就的有效支持,已经有了很多可以被广泛应用的发现。
一个积极正面的家庭环境的最大价值在于,它使一个人能更早开始发展。在某些高度专业化的领域,如棒球投手和芭蕾舞,这些领域内的选手在很小就开始训练,因为他们的身体在定形后就无法改变——投手将永远不能够向后伸展胳膊,舞蹈演员将永远不能把她的脚弯曲到必需的程度。大脑的适应性似乎也按照某种类似的规律发展,至少在某些情形中如此。与普通人的大脑相比,小提琴手的大脑投入更多区域去控制左手,因为左手演奏音符,控制他们左手的大脑空间也比控制右手的空间更多。对那些很早就开始音乐训练的人来说,这种影响就更为明显。
另一个产生影响的因素是髓鞘质。在训练中,这种物质能缓慢地把神经元给包起来,使大脑的这种关键连接更强大和绝缘。孩童时期的练习比成年时期的练习更能引起髓鞘质的积累。一项关于专业钢琴家的调查发现,他们在16岁以前做的训练越多,他们在大脑中关键部位的髓鞘质就越多。尽早开始所带来的优势,在以后的生命中将越来越少。
然而比上述优势更重要的因素就是时间和资源。正如我们反复看到的那样,在任何领域成为世界级的杰出人物都需要数千小时的专注和刻意的训练。例如,那些在柏林研究中最顶尖的小提琴家,他们在20岁前的训练时间就高达上万小时,当时他们每周训练时间平均为28小时,同时还花额外时间学习、上课、准备、整理等的工作。一个成年人因为不得不承担家庭的责任,还有自己的职业,所以很难投入那些时间在纯粹自我发展上。通常只有在孩童或者青少年时期,人们才能有这些时间。
较早开始在现实中会产生另一个优势,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在那些人们可以更早开始的领域,晚起步的人恐怕永远无法赶上早起步者。例如,当那些顶尖小提琴手成为专业演奏家之后,他们并没有停止练习,反而会增加练习时间,平均每周练习时间超过30个小时,累积起来一年的练习时间超过1500个小时。任何人想涉足别人从幼年时就开始从事的领域,都得首先拿出计算机算好这笔帐。
家庭环境给机构带来的启示
环境支持的本质确实非常重要,许多研究者已经确定其最重要的特征。在关于这个主题的最大型、最著名的研究中,传奇教育研究专家本杰明·布鲁姆(Benjamin S. Bloom)曾调查过120名年轻男女,他们都是美国各个广泛领域里的杰出人士,包括钢琴弹奏、雕刻、游泳、网球、数学、神经病学等。在同这些人及他们的家庭做了深入面谈后,布鲁姆的团队发现这些家庭的一些共同特征。
尽管这些父母的背景、职业、收入都有很大不同,但这些家庭都是以孩子为主导的。孩子在家庭中非常重要,父母愿意付出很多来帮助孩子。这些父母也深信并亲自示范一个好的工作态度和榜样:总是先工作,后娱乐;必须承担义务,必须追求目标。在布鲁姆的研究报告中,其中一个被引用最多的发现是这样的,“去追求卓越;去尽自己最大力量;去努力工作;学会有建设性地利用自己的时间”等理念,都被父母再三反复强调。在一个机构中,这些理念将会被称为文化,那些充满空气的标准和期望。
在面对某个领域做出总体选择时,杰出人士的父母总会给他们强有力的引导,但机会在这个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艺术家往往来自艺术家家庭,运动员来自运动员家庭,数学家来自数学家家庭,神经病学家来自神经病学家家庭,在这些方向上父母也提供了早期的鼓励。但一个小孩可能最终学习钢琴,因为钢琴就在身边;或者成为一名游泳好手,因为游泳队需要多一名伙伴。小孩并不会不可抗拒地被某个领域吸引过去,他们的父母也不会这样做。
父母的确会选择老师,这是孩子在取得进步过程中的一个最重要的角色,孩子在向更高层次进发的时候,是需要这方面的挑战的。孩子早期的老师几乎总是方便找到的一些人,如一个本地的教练、老师或者亲属等。但当孩子进入到更高层次时,他们就必须有更高水平的老师指导他们,这些高水平的老师通常并不是很方便找到的,所以父母就不得不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找到正确的老师,并开车接送孩子上学。最终,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会去跟随某种类型的大师学习,这个步骤是需要花费学生和父母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