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之余,总喜欢往来于各处道观寺庙,自己却从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信女,在中国那么多的宗教中,也并没有信仰其中任何一种,之所以喜欢来这些地方,很大程度上,源自于这里有着不同于别处的静谧和真实。
或许,我们无法确定每一个人在生活中的真实角色,但在这儿,在佛祖的面前,却可以让大多数人,平缓的放下身负的名望和累赘。
清净的寺院,众僧开始了他们的早课。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安详和从容,丝丝缕缕的吟诵声,传出四合,于云山外缭绕,余音久久不散。高于灵魂的传唱,殊荣渐次升起,跨过千山万水,普渡众生,超度已故亡灵。
跪拜的礼仪下,不论是谁,也不论祈求什么,低头一拜,信念里,都一样祈愿成真,也是这一份虔诚,让命运多了牢笼一样的牵绊和禁忌,并以此来圈禁人类肆无忌惮延伸的欲望,于是有了做事的尺度和行为的准则。
黄昏时,山门外,寺院的青石阶上,停顿静靠,微闭双眼,细思冥想。
生活的脚步逐渐加快,人们开始不停地忙碌。时间卷入洪流中,来不及思考,亦没有多少片刻稍作停留,每一天都在按部就班,重复昨日,意识的模糊,思绪的零乱。看起来,生活的一切,渐在丧失其意义,无法去深究。
在诺大的生活圈里独行,每个人都习惯了戴着面具去交流,日子久了,大都以为这种模式是常态,也习惯忘记原本真实的自己,以及在真实里,曾经爱过的世间的一切。如此真实难现,是悲哀还是喜悦?
习惯了浅淡的滋味,在心里永觉得,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被遗忘的味道。
习惯了简单的方式,记忆中保留的,必会是清晰简洁的思维模式。
一个人一生要与多少人邂逅,才能在那些爱恨情仇、魂梦牵绕中脱离。
从来到这人世的时候,就是赤条条无牵挂,谁曾想过,一生要在故事的起伏跌宕里,被时间长河所蹂躏。每等到一切都过去,脚下埋葬的那种忧伤,大抵上除了自己,再无人会记起,亦无人会悼念。
忧伤的日子,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享受歇斯底里的安静。蜷坐在墙角,细听时针滴答滴答,在沉静里哀伤,不分缘由。
清风偶尔吹起窗上的纱,飘渺萦鬺,拂过你的脸,轻轻滑落,那一刻恍若看见了另一种人间模样,那是隔着纱的眸,泪眼欲滴。
常常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和停留,习惯安静,习惯了在轻扬细碎里与时光摇摆,无关乎未来,不关乎生命。这里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安静、遐想以及那些自认为美阙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愿将与世无争的心境,刻在他人看不见的墙上,必是在夜深时,闲暇细赏。这一丝心愿同这一系举止,其大意只自己明了。
世间可洞悉之事有许多,然对他人奉告内容有限。
自己虽终日活在这份伤感下,却常对难过浑然不觉,也许只是喜欢孤独的单一感觉,不爱被人打扰。从始至终都能在不被人垂怜的清冷中自享其成。不被繁华雕饰的空间里,任意遨游,畅想宁静所带来的自由,未感受到丁点的不快,死灰的安静是别人眼中的另类,虽不知这一特性是生来就带,还是在后天培养所成,在一份简洁中,可以游刃有余。
在大众眼里,我是一个极不快乐的人,每天带着同一种表情面对生活,内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激荡和憧憬,在中规中矩的世界里,遵循世事的走,习惯眼前一切。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然而生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却个个都要心力交瘁,疲惫应对,自己的生活并不能如心所愿,自在的把握。活成别人眼中情愿的自己,忘记初衷已成常态。
虽说在众人狂欢的世界里,嬉戏热闹,却也害怕在黑夜的穹空下独自思量。每当夜色暗淡,看见街吧的灯火闪亮,都有种沧桑与无奈,往来人群大多不是白丁过客,却也只能在暗夜舔伤。
夜色中,走进白日里未敢踏进的禁地,或许生活真的就如同大家所说的那么无奈,因为无奈所以都想每每忘掉真实。忙碌中的人带着非真实的自己往来各处,只在闲暇时才能面对镜中的自己。每每这时,酒醉笙迷就成了圆梦的去处,那一个个被称做“色戒”、“非比寻常”、“格格不入”的夜店,成了众人矢之欢愉的地方。
还是一样的坐在方形的格子间,沙发与座椅的替换,身体困在方形的“牢笼”里,思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奇楚,端起杯中紫红色液体,缓臂轻摇,落寞的表情,惨淡的笑容,恍如隔年佚事。
人生里,四十不惑,在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或许暂时可以理解是沧桑。
慢节奏的音乐是慵懒舒缓的状态,打开久闭的灵魂,内心里敞亮,无有酒桌饭局上的交易,也没有尔虞我诈的欺瞒,单单被心灵上的疤痕刺痛,没有丁点抵抗,或许这就是脆弱。在一个个隔着纱的廊间,头顶着一束束昏暗的光影,浮生若梦,往事流年,从眼前一闪而过,岁月总是静好,然而此刻,殁了流年,殁了岁月。
有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拔掉针头后的手背,扁平的青色的血管,细密针孔留下的痕迹,紧紧蹙在一起。度洛西汀的剂量加大,丙戊酸镁和氯硝配合服用。氯硝只在傍晚时用温水送服,劳拉一直带在身上,紧张时可以放一片含在嘴里,有镇定功效。
傍晚时夕阳的光会从窗口照进来,从指缝中寻找光亮,是从何时开始的事。病房里寂静冷清,飘渺柔和的光一束束洒在空气中,和着粉尘和粒子,在空气中犹疑,摇摇晃晃落在桌面上。路遥曾说:“我的最大爱好是沉思默想。可以一个人长时间的独处而感到身心愉快。独享快乐是一种愉快,独自忧伤(模糊的)也是一种愉快”。这种独处产生的愉快,于自己也是自在喜悦的。下意识里,常常喜欢一切静止又安然的生物,喜欢画册里静冷的素描,好似全世界都停止了生长。
沉静,片刻,辉煌,伸出手,朔目下的肖像,映照的是一如既往的模糊,那些从缝隙里遗落的光影,在时间的沙漏里,忍不住前行。
在病态中度过的一年,单调,默然,惆怅,日夜相随。不眠不休的错乱里,只隐隐的感觉到丁点的害怕与茫然。天色渐黑时,坐在楼下的青石上,仰头看天空,不为找寻某星座图形的轮廓,仰头的观望,毫无目的。
夜色,是被黑暗渐渐地包容,包容之下,还有那些微妙的变化着的情绪。我大抵还能记的清楚,蕴藏在情绪里的喜乐。
人们说好静、独处,是一种病态的反应,自己不是完全的认可。独处,更多是在进行感情和思想上的整理和重置。感觉,只是下意识里,暂时没有勇气放下一些事情,没有勇气忘记一些沉淀笨重的积怨,来坚强的走出这个牢笼。
如果说在饮辞的抚慰下自己接受的心理医生,并积极地配合治疗,那么在自己尝试走出沼泽所做的努力,大抵算的上自我拯救所做的尝试,获得拯救后的感受,一如梦境中看见的森林里消散的瘴气,心情逐渐的好转,开心的时数增长,这一奇妙的反应,让大家看到治疗的功效。母亲一直陪伴在侧,虽然很开心,内心里也总怕她突然离开,害怕自己一个人走不过那片荆棘丛林。影子里的孤单,与内心的忐忑不安,致使在马路上走,总也是拉着她的手,寸步未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