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雪的前一晚,收到谷雨的短信,她说:要结婚了。因在意料之外,故,多少让我有些惊异。挂了电话,想起了她的恋爱史,五年的长跑,终于尘埃落定。
她是我们几个小伙伴中第三个出嫁的姑娘,关系很铁,所以想备一份厚礼。搭礼多半显示的交情,用真心挑选一份礼物,却是寄托着彼此之间的友情。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聚在一起畅所欲言把酒言欢的机会不多了。
她结婚的日子定在过年前,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去参加,所以她穿婚纱的样子也未曾亲眼看见。于是,在那个特殊的日子,发送一条短信,祝她新婚快乐。她回复:“谢谢”。
一段持续十多年的友谊,以为会写很多话给她,叙述从前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却没想到,真正执笔的时候,落在纸上的也只是只言片语的三两行。倒也并非没有深意。
从前听过一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在很多人的意会里,觉得更适宜于爱情,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涉世深入后,情到深处人孤独应用于友情也似很妥帖。人,一辈子,能够深交,且彼此间无嫌隙的朋友不多,身边的几个便弥足珍惜。
在校园的时候,大家以同学相称,毕业离校后,在一起共事,便称校友,后来,随着长久细致的了解和深入,称呼则改为朋友,再后来,就是现在的这样,两个字做了总结:知己。见面的时候,不多言,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大都彼此心意明了,你不说她也懂得,你倦了,累了,乏了,她会做以安慰和陪伴,一起诉说内心话,结伴而游,朝同一方向前行,收获真知,物质层次且不说,精神上算的上是志同道合的。
从前,人有价值观一说:两人之间如有相同的价值观,便能够很好地生活在一起。后来,这句话被作为情侣和夫妻两者连结的根基。再后来,又有了取长补短之说,也算是对前一层次的充实和完善。总之,大意上是相通的。
提及我的这位朋友,性格柔和,待人宽谅,是典型的传统文化教育下的闺阁之秀,同她连结的男子,也算耿直英朗,对待爱情尤其可见,追了这么多年,也算彼此都经历过风雨,在相互的陪伴中,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人生就是这样,你用青春等我,我便以诚意相拥,两不辜负。
陶潜在《饮酒》里有这样的一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毕业后的几年里,很长时间我都在保持着静默的态度,在各处走走停停,一路上也算遇到了许多的人与事,大多都是值得庆幸和称赞的,习惯了走,便也逐渐的喜欢上了在路上的感觉。听轻音乐,过目的都是风景,大巴车沿着高速一直走,树木快速倒退;火车平稳,在深山里穿行,大风呼啸,两岸有岩石、枯木、消頽隐匿的冬日,暗处的积雪,南方的柳叶,梅边吹笛,似乎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雅意。一个人在路上,与孤独相伴,容易倾听到内心的声音,策马扬鞭,却也不及那萋萋芳草千里。
是的,这一路来,春的脚步也悄然而至,吹得片片绿浓。
想起去年旧景,未婚时的她还与我相携在河边行走,絮说旧事心情,在各自事业不顺的时候互做安慰,也携手踏古他乡做旧游,想起从前的一时一刻,仿似都发生在昨天。那年相约去青海湖,她说想去看那里连成片的油菜花,在草原上骑马,而我则带着对仓央嘉措神秘葬身圣湖的理解,与她同去赶赴一场淋洗心境的盛宴。
凭着各自内心的感觉踏上同一条路。
七月的青海湖,如洗的蓝,沿路爬满山川的油菜花与绿地相衬,白云如同棉绣簇在一起,因着温差的缘故,风吹过来,冷冷的贴在脸庞,空气中有花香。蒙古包上的经幡如同彩旗哗啦啦的飘响,站在那里,向天仰望,内心里的静默,只有她懂。
天心月圆。我们不曾做过任何祈祷。
回来的路上,一起聊了很多心事。她说自己的婚姻并不被家人祝福,内心有了惶惑之感,却也无所适从。他是她最后的防守和底线。继续坚持,前途并不好把握。在父母与男友之间做选择,的确不是容易的事。面对家人,没有决裂的勇气,面对他,也不曾想要放弃。
时间那么漫长,许多事还在继续,日子或沉长或萧索,也都得以凡俗的心去面对,谈不上解脱,只愿熟睡的时候额头能够舒展。我们似乎都有走遍世界的决心,却都没有勇气好好走完脚下的路,说一句万水千山都跨遍容易,清悄风雨来临,是否也能风雨无阻,心无留恋。
我们这一代人,在逐渐成长中获得理解,经历一件又一件事,有的顺应时代顺应真理,有的却也要推翻真理然后建立自己的价值取向,看到过网上说的一句话:“所谓成长,便是从毁三观开始。”但愿有一天,我们不至于这么落魄,一瓦一砖拆卸从前垒砌的城墙。
时之往矣,时不我待。
内心里,有过大的梦想,有过试图挑战的决心,那时候总喜欢说,我们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那时候说话的底气十足,那时候只怕未曾想象过心底的苍老。时间游刃有余,带走一些人一些事,又会留下一些故事,后面的人用心的读,在体会中,继续带着雄心,远走他乡。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前我对他知之甚少,现在也了解不多,从谷雨的口中得知,他的坚忍与担当。独自在社会上闯荡,努力中逐渐的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拼得一套房子,和她生活在一起也算是有个家,两口子的小日子,就这样搭伙过了起来。截取朋友口中的一句话:“谁也不能保证谁的幸福,砝码都在自己手里,各自努力听天由命吧!”说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暂且不知,听的人却也没有丝毫的愉悦。
在爱情的世界里,我们都有过渴望,想要收获一份美满的婚姻,因为期冀,却也实实的受到过伤害,与不同的人交往,联络,最后也都逐渐的断了干系,未曾想过醉心于功名,享受富贵荣华。现世的平静的日子,在现实人的眼里渐变的凡俗不稔。日子何如艰辛或牵绊,都要记住:不要伤害别人,但也要适得保护好自己。
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一书中这样说:“努力成为这样的人吧:朴素、善良、严肃、高尚、不做作、爱正义、敬神明、温柔可亲、恪尽职守。”这是一个做人的准则,后继之人,应该顺理成章的延续和传承。宝贵的东西不应该被丢弃。
过年时,收到一条较为搞笑的信息,想发在朋友圈里供大家一乐,但再读短信的时候,却知道此时此刻没有那消遣娱乐的心情,文字并不与思想相符。倒是几年前在一部韩剧中听过的插曲,更合乎现在的心境。万木萧索的冬日,窗外北风呼啸,执笔写下:“二月十二,大雪如席”。配上一页陈眉公写的《小窗幽记》作为插图,焚香,沏茶,看雪。
范仲淹《岳阳楼记》有诗云:“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令人止步的香草,原可作引子入药,性情却也低调平缓,独一味芳郁。
适从、淡然。清朗的人生从来都是人们所为向往和热爱的,心下舒缓,细润无声不是外界喧嚣所能吞噬的了的,浮躁与繁华,在热闹处懂得自持于心,做一个娴静而质朴的人。
岸芷汀兰,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