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骗人的吧!
白鹭歌的身体迅速往后缩了缩,靠在了墙上,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感觉到安心。
那名叫她“小可爱”的神经质男人没再出现,淡紫色的光源也消失了。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鸵鸟般可怜兮兮地埋住头,白鹭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只是一名十七岁的普通少女。她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女人死去,却无能为力;也没碰到诡异的神经质男;更没有人替她挡刀,稀里糊涂地被插中心脏……
可是血……血的气味还在鼻腔间弥漫,浓烈到她无论想怎样忽视,都做不到……
抬起头,深吸着气,白鹭歌摸索着狐狸面具男的身体,找到手腕后探了探——已经不跳了。
为什么?
白鹭歌又往上摸索……
奇怪材质的面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摘不下来……
真是的,黑暗中明明看不到对方的脸,还做出这样无用功的事情。
这名素未蒙面的人为什么要救她?还因此搭上性命……什么的。难道仅仅是路见不平吗?
而且那道紫光,又是怎么回事?
白鹭歌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被过度惊吓的神经时刻紧绷着,连逃跑的想法都兴不起来了。
这个人,是因为救了她才死在这里……
不知为什么,白鹭歌就是舍不得离开,留下戴面具的男子孤独一人。
反正无雨的空间还存在,应该是跑不出去的才对。
……她的体温也有些不正常了,是发烧了吧?
如果——她是说如果,世界上真有所谓的能力者存在,是不是就能帮她找寻到失踪的父母?
如果能力者真的存在,是不是就能救活这个人?
白鹭歌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男人的手——刚刚和女人握手时明明还没什么,可在握住男人的手时,她就禁不住脸色一红,甚至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想了想后,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浑身都痛,又发烧了,弱的要死……会不会逃不出去了呢。”说完后轻咳了两声,又叹了口气,道:“我最近好倒霉呢,莫名其妙住院又莫名其妙欠了一堆钱,家里还遭贼了,差点没饿死——呃……好像有些罗嗦了呢,对不起。”
白鹭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怨这些,又为什么毫无意义地留在这里,不找寻出路。明明这样不符合她的性格。明明想努力地生活,快乐地活着,过丰富的人生……
也许是烧糊涂了吧?生病中的人难免意志会软弱,白鹭歌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是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呆下去!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白鹭歌,不让她垮下去!
“呃,狐狸男,我要去探路了。嗯……如果我一会儿死了,刚好碰到你上路,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有些摇晃地站起身,白鹭歌轻声咳嗽着,扶着墙面前进……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响起,白鹭歌浑身一僵,立即屏住了呼吸。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这次的交战界是敌人设置的吗?怎么搞的,根本找不到暮夜的方位……”一抹女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即使在抱怨的时候,她的音色也十分动听。
暮夜?白鹭歌恍然想起女人临终前的嘱托,一时间心情复杂。
这些人在寻找暮夜?
那么,是敌是友?
据死去的女人说,敌人的埋伏是针对暮夜的。这样一来,无论哪一方提到暮夜的名字都不奇怪。
白鹭歌忍住头疼时产生的眩晕,决定听下去再作判断。
“的确。春鹰3截获到的代号是猎虎α。猎虎α的能力比较特殊,虽然是辅助能力中常见的A类,可他的等级为B级,在交战界设置者中,B级能力者算比较罕见的了。”年轻男人回答道,内容明明很严肃,却腔调怪异——就好像是外国人发出的声音。
“我心慌的厉害,暮夜不会是出事了吧……”动听的女声继续说着,语气满怀关切。
是友!
白鹭歌心中一喜。尽管对方八成是能力者,对她名这普通人不会多待见,但至少……白鹭歌下意识地往回看一眼。
既然是敌人想杀她,而这狐狸面具的男人救了自己,那狐狸面具就应该是这对男女的同伴了。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该错过这两人。
“喂!听得到吗?”白鹭歌喊道。
那两人突然不出声了。
黑暗的巷中又恢复到绝对的静谧,无风无声得令人发麻。
白鹭歌冷汗都下来了——难道暮夜的同伴也和那神经质男一样,喜欢杀人灭口?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有逃跑的冲动!她慌忙地后退一步,却不料风声四起雨水啪嗒,直直地浇了她一头一脸!就连巷子两边的零星灯火都亮起来,在大雨中照出点点温馨来。
一切都恢复正常了?突然而至的现实感让白鹭歌有些愣神。
“暮夜,暮夜——!”低声的呼喊在雨点声中尽显凄凉。
……咦?
白鹭歌回过头,在淋湿的镜片中,伴着微弱的灯光望向地面——
她隐约看到身形窈窕的女人,正不知所措地跪在面具男旁边,哭泣……
白鹭歌怔住了。
女人看过来……
“秋狐1,小范围屏蔽,我有事要问这人……”动听的声音压抑非常,似乎预示着某种灾难。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好不容易淋下的雨便又被遮住了……窈窕女人看向她,靓丽的凤眸杀气腾腾!“黄鹂1,把她带过来!”
这下完了!
白鹭歌转身就要跑,可她还没等迈出步子,就被一高挑棕发的男人揪住后衣领,小鸡一样地拎过去。
棕发男还算够意思,对她轻拿轻放的,没什么冒犯之意。白鹭歌抽空看了他一眼,发现棕发男长得还挺帅,眼睛是蓝色的,正一霎不霎地看着倒地的狐狸面具男——就是被称为暮夜的男子,表情惋惜。
白鹭歌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了。悲伤的、不安的、局促的感情全都冲上了脑际——她甚至不敢看暮夜的方向。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你怎么进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暮夜为什么救你,你最好全告诉我……”窈窕女人的语气很不礼貌,且咄咄逼人。
白鹭歌心中有愧,也没时间注意这些。况且这些人刚死了同伴,语气又怎么会好……
她也不抬头,语气蔫蔫地叙述起“案发过程”,高烧中忽冷忽热的身体让她思维迟钝,很多话都是女人问一句,她才想起来答一句。
白鹭歌为此感到难过又委屈——因为她只是无意之中闯了进来,而且什么都没做。这女人凭什么像审犯人一样地对待她?
可白鹭歌没有力气,更没有能力反抗。
直到她说出那句“紫光出现了,暮夜就莫名其妙挡在了我面前。”的时候,整个儿小巷都静默了。
窈窕女人沉默了良久后,吩咐道:“秋狐1去找一下秋狐3,她之前就是和冰锥男过招的——黄鹂1带暮夜回去,把他放进我办公室,处理下伤口。”
“社长,暮夜他已经……于是你终于忍不住把他做标本了吗?”黄鹂1带着洋腔的声音吊儿郎当,完全不像是死队友的样子。
“这种时候别和我开玩笑,照办就是!”被称为社长的窈窕女人说,扫了眼独自低头的白鹭歌,神色愠怒。
黄鹂1耸了下肩膀,在一旁呼唤起另一个同伴。
白鹭歌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名搭救过她的,名叫暮夜的男人……总以为戴面具的男子都不容易死——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结果,真的死了啊……
诧异地见到黄鹂1招呼了同伴,那名西装革履,看样子像成功人士的同伴突然冒出来应了一声,招招手,一抹漆黑的门洞便就地显现,这两个站着一个躺了的人就极不科学地消失在门洞中……
好吧……白鹭歌决定淡定了。有些恍惚地抬起头,见窈窕的女社长正看着她,凤眸润唇,挺秀的鼻梁和微微蹙起的自然柳眉组合在一起,美丽得不可方物。此时,她那双凤眸正盯着白鹭歌,暧昧不清的光线下也辨不出什么眼神。
可白鹭歌感觉到很不自在——就像是刀刃搁在脖子上,那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隐隐寒气……
“你害了暮夜,本来是留不得的。可你偏偏是无辜的……”窈窕社长惆怅地叹息,似乎白鹭歌的无辜受累让她极为不满。
白鹭歌蹙眉——她不喜欢这女人。
“我现在消除你的记忆……提醒你一句——等你将来能力觉醒,训练期满了,最好不要进到我的社里!”动听的声音带着缕缕阴寒,让人心中颤栗。
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听得一知半解,白鹭歌也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了。
好吧……这无可厚非,因为这女人好像很喜欢暮夜,结果却因为她这名陌生人,永久地失去了暮夜。
罢了罢了,她活该被针对……
“那么现在,就给你小小的惩罚吧……”女人冷笑一声,在白鹭歌恍惚的表情下,迅速打了声响指!
“啊——!”轻轻的声响却像擂鼓一样,狠狠地敲击进白鹭歌的脑海,烧得晕乎乎的头脑被这一刺激,疼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我擦你咧!小肚鸡肠挟私报复的臭女人……
白鹭歌临晕之际,恶狠狠地心中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