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都休息够了,杨耀走到白鹭歌面前——一米线的束缚果然消失了。于是他托起白鹭歌错位的右臂,看样子是想帮她接回去。
白鹭歌的身体一缩。她骨折过也扭伤过,唯独没脱臼过。此时只能冒着冷汗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地望着杨耀……
杨耀的脸一阵红。“咳咳……你再露出这眼神,我可下不了手了。”
白鹭歌闻言别过头,身体紧绷。
“我数三个数,咬咬牙就过去了……”杨耀安慰着说,语气温和。“那么……一!”双手骤然用力,只听“咔吧”一声,白鹭歌低哼一下,转头不满地瞪着他——
“你骗人!”
明明知道杨耀是为她好,不想给她过多的精神暗示。可白鹭歌还是为自己的天真相信感到脸红……
“哈哈……”面对白鹭歌有气无力的质问,杨耀只能干笑。
于此同时,龚凝也站起身了。三人当中,唯有他的玫瑰还在消减——虽然速度很缓慢就是了。
“龚凝……”白鹭歌有些担心了。龚凝是为了救她才……
“我肋骨好像断了……看样子,所有的伤害都是可持续的,这一点和真人无异。如果抱着RPG的游戏心态来对待,我们一定会吃亏。”他说着,捡起蜘蛛的画。“白鹭歌,这个也一样?”
杨耀看到龚凝捡起画,表情可不太好——他差点就死在蜘蛛手里……
白鹭歌意识到龚凝在说什么,就点点头道:“可以试试。”
龚凝把画贴上胸口——这样的举动若是没有一定的勇气,是做不出的。万一那蜘蛛从画里跑出来咬上一口,天知道龚凝能不能活下来。
然而,一切无恙。
龚凝的左侧出现缩小版的蜘蛛画,画上还有取用说明,写的在需要时点上去就行……
“真是贴心得令人厌恶啊。”白鹭歌轻蹙眉头,见杨耀的面色依旧苍白,就问:“你没事吧?”
杨耀摇摇头,道:“总而言之,毒性是没了。可精神力似乎少了大半儿……”
“同感。你呢,龚凝?”白鹭歌又问。
“真麻烦——咳咳!”他又咳出一口血。“肋骨好像插到……咳!”
“我背你好了……”眼见龚凝的玫瑰越渐瘦削,杨耀主动走上前去。
龚凝却是靠到墙边,摇摇头,“真是猪脑啊你!肋骨断了你怎么背?想插死我吗?”缓缓地滑落在地,龚凝抬头看向对面的画作——是一幅瓢虫的画。
稍稍呼吸几口气,龚凝才说道:“我留在这里。等你们打通关卡了,再带上我。”见白鹭歌和杨耀都要反驳,他呵斥出声:“别矫情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带我是累赘。况且……我也没放弃希望。白鹭歌……你别自作多情啊。我救你,是因为……你是三人中唯一的通关线索。好好发挥作用,别让我后悔救你……”他说着说着,眼皮抬抬合合,脑袋也耷拉下去了……
龚凝决定孤身留在画廊里,与诡异的绿色墙面为伴——这可怕的、理智的选择,哪怕是大人也不会轻易做出的吧……
白鹭歌紧握住手,默默地看向龚凝的花瓣——它还在缓慢散落……
按照蜘蛛画上的操作说明,白鹭歌点上去,看着它消失,并从龚凝的胸口迅速浮现……
“喂!这样可以吗?”杨耀还是不放心。龚凝的选择说好听是顾全大局,说难听了——他根本就是在等死。
白鹭歌点头,把画按进胸口。“我在前面,你断后——走吧。”她说,率先走向右侧——那里有新的精神力……
杨耀咬咬牙。他在感情上是不想丢下龚凝的,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要保护白鹭歌,必须要通关……
于是他跟了上去,又忍不住回头——
长长的画廊中,少年昏睡的姿态在逐渐远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耀总觉得他们离得越远,龚凝的身影就越模糊,越黑暗了……
“杨耀。我不知道友谊契为什么消失,但我知道,在它消失的瞬间,我害了龚凝。”白鹭歌循着精神力走到尽头,然后左转,抬手按上了墙面……
诡异的绿色华丽双开门,浮现在他们眼前。
“为什么这么说?”杨耀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神色凝重起来。
“肉体撞进人的怀里,是很难骨折的——所以……”她抬手指指自己的左侧——是那幅蜘蛛画。“金属框架,以非常巧合的斜面震伤了他。直到刚刚,我看到他捂住腹部才想起来的。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巧合是怎么发生的……”她又按上绿色的门,门无声地开了。
里面的单间发出嘈杂的呼呼声,白鹭歌过去,发现诡异的绿瓷砖被截断了,有一处半米长的深深沟壑。她面不改色地走进去……“所以拜托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别接近我……现在还来得及。”
杨耀没马上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白鹭歌——他不介意。
“看,我握住了你的手。”他微笑,在白鹭歌想抽手的时候紧握了几分。“在人类日常的交往中,肢体语言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你是需要呵护的女孩子,不是吗?”
“才不是呢。我要成为独当一面的能力者!”白鹭歌大叫着,脸红心跳地抽回手。她不知道杨耀为什么特地关心她,平时也没见他对舒露露多好——不对,不对,他其实就是个老好人……
别乱想了,她还要救龚凝呢……
其实她没傻站着,只是不知道裂缝的性质是什么,不敢冒进而已。最后,她选择拔下一根头发丢出去,眼见着发丝被直愣愣地吸进裂缝里。
要是她自恃体能优秀,傻乎乎地想一跃而过的话……
“啧啧,简直就像是专为能力者设的——我们身上没别的道具,要试试画吗?”杨耀也玩过解密游戏,大概知道道具的使用方法。
“试试吧……”白鹭歌说。她将蜘蛛的画往裂缝里伸,风果然不见了。不仅如此,画框也产生了变化,成为足够跨越裂缝的搭桥长度。
“虽然是金属的,可这么单薄的画框,没关系吗?”杨耀蹙眉——他有不详的预感。
“你又高又重的肯定不行,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白鹭歌说,没等杨耀阻止就踏上了画框。金属画框发出咯吱咯吱的可怕声响。白鹭歌一落地,画框上的黑蜘蛛就浮现出斑点来。
“有时间限制,你快去快回!”杨耀提醒。
白鹭歌见蜘蛛开始露头了,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杨耀。“我会的!你先出去!”说完头也不回地一拍墙。左面就浮现出一扇暗门来,整个人迅速窜了进去。
“唉……既然如此……”杨耀只看了那幅画一眼,就果断往龚凝的方向跑去。
金属画框只踩了一次就变得扭曲,估计就是白鹭歌的单人往返票。杨耀不想因为冒进而给白鹭歌造成麻烦。再加上蜘蛛的斑点浮现得越多,他的身体就越不适——就跟毒素发作的时候一样。
看来这蜘蛛不仅会袭击白鹭歌,还会在完全露头时延续他的死亡进度……
里外里,他根本就帮不上忙啊……
杨耀轻叹一声。他相信白鹭歌的机敏和洞察力,但怎么说也是个新人,实在是值得担心……
杨耀之后又想了些什么,白鹭歌并不知道。因为就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情形就让她挪不动脚了……
灰色的石像上是熟悉的面孔,加上分毫不差的身体轮廓,正是……
“舒露露……?”难以置信地询问出口,白鹭歌的余光瞄向地面——是一枚绿色的钥匙。钥匙正对着舒露露的石像。然而更让她不敢妄动的,是石像手中那柄长柄镰刀——在昏暗的绿色空间里,刃长足有一米的镰刀上幽光凛凛。
镰刀,是真的。
如果白鹭歌上前去拿,无疑会进入镰刀的攻击范围。只是那石像……
应该是不会动的吧?
犹豫已经来不及,白鹭歌匆匆扫了眼墙壁,只看到一副蜘蛛捕杀黄蝴蝶的画作。
黄蝴蝶不就是之前画廊的四部曲,而且已经是’最终章‘了吗?怎么这里还有个“尾声”?
从卵到蝶一路下来,却成了蜘蛛的盘中餐——白鹭歌不愿再想下去,而是深吸一口气,拿起钥匙就地后滚!紧接着是呼呼声伴着一闪的寒光,头顶的发丝就掉了几缕。直到这时她才感到头皮发凉。
石像居然真的实体化了!与舒露露别无二致的女人再次抡镰刀砍来,白鹭歌又躲过一击。
整个儿过程她都没起身,生怕镰刀腰斩了她。
趁着两击过后的一次停歇间隙,白鹭歌撞门闪身,又在蜘蛛爬出画的一瞬间,狠狠地踩了一脚!
蜘蛛连着画框一起掉下去,白鹭歌也到了对面。
她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就知道“舒露露”还在追,想也不想地闷头跑出双开门。
“舒露露”没有追上来,应该是跨不过来吧?
白鹭歌甩甩头,抛弃所有杂念,一鼓作气往龚凝的方向跑。她相信杨耀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