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江柏府,大厅。
柏康鸥端坐在堂上,啜了一口香茗,微微咧嘴便放下了。看似端正的坐姿,实际上柏康鸥只想奔向书房,闻着书卷墨香也比闻着这股子苦味好多了。
麦冬麦芽分别立在柏康鸥身后左右侧,在这大厅里没人比他们俩离柏康鸥更近,自然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麦芽将头微微向前,低声道:“老爷,不如老奴去唤大少爷一声?”
“不用!”柏康鸥恼怒打断,道,“这崽子,给他三分颜色都能上房揭瓦了。谁都别去叫他,我倒要看看这崽子还想不想得起我这个父亲!”
麦芽心中叹气,老爷也就是死要面子,明明昨天晚上还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给被自己砸伤的大少爷送药,结果别人一劝,自己反倒卯上了劲,明明是为大少爷专门配的跌打散,却自己拧气,白送给了后巷的奴才们。这回怕是真的气狠了,拧的那股气居然今天早上都没散去,书房也不去了,学着其他府里老爷,大早上的早饭不吃,就在堂上端坐着等子女请安。
柏康鸥终是沉不住气了,臀部微抬又放下,嘶,梨花木椅子怎生如此坚硬,可惜不是冬天,不然有个垫子垫着多好,可怜我的屁股啊······
“麦冬麦芽,为何岚儿他们还没来?”柏康鸥暗暗唾弃自己大早上书房没去,早饭没吃就屁儿颠颠的跑到大厅里等人的行为。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可偏偏自己还不能承认是自己的认知错误,只能死鸭子嘴硬。
麦芽麦冬偷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的无奈神色。
麦冬暗暗叫苦,老爷啊,您是不记得您平时都是起床后便去了书房,连早饭都是在书房解决,要么就跑到城里“体察民情”去了吗。老爷都是如此,岚小姐和柳少爷若想起能到这大厅吃饭,怕就不是在老爷身边亲自调教过的人了。
可不管心中怎么想,麦冬嘴上也只能说道:“老爷,岚小姐和柳少爷应是去了城里观察疫情,怕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不如老爷先吃,这团圆饭,留着晚上也是可以的。”
柏康鸥本就肚里的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只是自己声势浩大,不好抹开面子,如今麦冬给了他一个台阶,柏康鸥自是顺势而下。
“那就不等他们了。麦芽,你记得通知下面的人晚上多备些岚儿爱吃的菜,你是老人了,这些事情我想你是不需要我操心的。我不希望晚上再出现这种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
麦芽绕至柏康鸥身前,颔首应下:“是,老爷。”
“父亲且轻些责怪岚儿,若非岚儿昨晚拉着大哥多念叨了几句,今早又贪睡,竟是误了父亲用膳的时辰,难为父亲候着岚儿和大哥,都是岚儿的错。”柏蓉岚单薄的身形从小路中现出,步调轻柔地走到柏康鸥身前,端过白芷手中托盘上的茶盏:“父亲慢用。”
柏康鸥接过,揭开茶盖微抿一口又放到一旁。柔声对柏蓉岚道:“岚儿且坐下等下人们来。”顿了顿,似不经意般说道,“你大哥大清早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来?”
柏蓉岚轻笑道:“岚儿来到揽江城后总觉身上有股暑气,大哥便是去帮岚儿找消暑的药茶了。”
“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