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另外一个明显更瘦削的黑衣人发出阴测测的声音:“拉吧,少一个人就分少一份,我们还该谢谢你呢!”
她劫了人质,对方却不受威胁,而且似乎真的无任欢迎她马上动手,如何是好?她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比身处月迷大营中时更加慌张,完全的茫然无措。月迷还要装装幌子,还得顾念体面,这群贼人,完全不顾丝毫的仁义道德,眼里只识得金银珠宝,如何应付?
在她迅速盘算的同时,瘦削黑衣人往前一步。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他!”明知道他不受威胁,却绝望地喊出这一句。
果然,瘦削黑衣人依旧向前。
花朵朵迅速将短刀往回一抽,往自己脖子上刺下。
右手给人扣住了:“想死?死也不容易!”
阴冷的刀,如毒蛇般在她脖子上缠绕滑行,仿佛随时张开利牙,直接噬咬她的血肉。寒意,透过刀刃,丝丝入骨。
死,竟然那么接近。
花朵朵微微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面前丑恶的脸一眼。
心头迅速闪过无数人面,最后定格成萧老头含笑的脸。任何时候,只要她有麻烦,都是他摆平。不是月沙,而是他。
习惯性的依赖吧,在人世的最后一刻,她想起的竟然不是给予无数激情与疼痛的月沙,而是给过无数温暖与啰嗦的萧老头。
今生,欠你太多,来生,但愿可以补偿。
“妈的,大哥,她不服气,就让小弟来整治整治,不怕她不怕!”那个粗暴的声音靠近,一只粘糊糊的手按在了她背后的脖子上。
花朵朵啊的一声,刀子迅速移开,嘴巴已经给掩住了。
这个结果,比死更惨,她万万不能接受!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想极力挣扎,撞死在刀刃上,那身子却给干瘦黑衣人按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刀子也不知在何方。
“滚!”干瘦贼人道,“我们求财,不求色!”
粗暴黑衣人嘟囔着,慢吞吞离开。
干瘦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掐紧花朵朵的两颊,她想咬,也咬不下,脸颊只觉得一阵阵的酸痛,泪水禁不住滴下。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何结局?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姐姐,姐姐,我们回来了!”门外响起了大宝二宝的叫声。
糟糕!大宝二宝,为何深夜回来三桥巷?这黑衣人,杀人不眨眼,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再搭上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花朵朵惊慌失措,拼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干瘦黑衣人低声道,迅速做了个手势。他心中诧异,自己明明留了小猴子在院子外头望风,为何他不事先警告或者阻拦两兄弟的进入?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两个黑衣人悄无声色往门边移动,手中的刀子微微闪烁着寒光。
大宝二宝很危险!
花朵朵吞了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太高的声音道:“大宝,二宝,你们何苦回来!”她不想高声惊醒左邻右舍,生怕贼人狗急跳墙,自己死了事小,连累他们兄弟事大。
“小菊姐姐,我们只认这里的家,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你开门,开门!”大宝喊道,声音也不大,似乎也怕惊扰了邻居。
花朵朵如何开门?直直望着贼人,见他们脸上已经有惊慌之色。
下一步,如何打算?他们拿不到金银誓不罢休,自己如何有金银给他们?金银、大宝二宝……这两者在心头团团转,只恨没有一个完全之策可以两全其美。事到如今,她也不求能抓住贼人了,只求两兄弟安全就行。
想到这里,她朗声道:“大宝,你要回来,可以,去你师父处,将昨日拿去藏在他那儿的四盘金银拿回来,我便认你做弟,否则别想再回来了!金银,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妥当!”
寂静中,只觉得贼人全身一震。
原来四盘金银昨日随大宝去了何大夫处,难怪遍寻不着。金银诱惑力太大,他们听在耳里,只觉得合情合理。干瘦贼人另一只手在花朵朵肩头上轻轻一敲,道:“别耍花招!”
花朵朵轻轻点了点头。
“姐姐,你开门,我先将二宝放进去,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大宝坚持道。
“你带他去吧,我刚睡下了,现在不方便。”花朵朵应道,暗自恼恨大宝的迟钝,他怎么还不发现不对头?快跑啊,大宝,带着二宝,离这里远远的。
“姐姐,姐姐,开门!开门!”大宝开始咚咚敲着门。
这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无异洪亮的鼓声,将门内每一个人的心都几乎震出来了。
“吵什么!”隔壁响起了叱喝、孩子的哭声、狗吠声。
大宝不依不饶,依旧固执地捶打着门。
“妈的,我做了他!”干瘦的贼人喝道。
“不,他还小,饶了他们吧!”花朵朵攀住他的手,马上厉声喝道:“大宝,去,给我拿回金银!”
“小菊姐姐,夜深人静,我一个人拿着金银在路上跑,怕有贼人。嗯,我知道了,我让何大爷送我回来。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嗒嗒远去了。
花朵朵的心,终于稍微平静。嗯,这样才是乖孩子,这样就好。她的眼角湿润了,因为可能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他们。为什么白天时候有话不好好说个够?
夜,恢复了平静,邻居家的嘈杂声也消失了,三桥巷的每家每户都沉入了宁静的睡眠。
“老大,门外没人,小兔崽子走了。”两个守候在门边的贼人紧贴着门缝,偷看了一会儿。
“小猴子哪里去了?紧要关头,不是又跑出去喝猫尿了吧?”老大开始觉得不对。
粗暴男人嗤之以鼻:“不是又是,是肯定是。”
如果平日花朵朵听见这样的笑话,早笑了,此刻,欲哭无泪。
大宝远去,应该是听出了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他们两兄弟,自然安全了。自己……解除了对两兄弟安全的担心,花朵朵开始为自己谋算,如何能脱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言生死,要不,到了地下,也无法回应含香姐姐的问话。
看那四个客人,最想要的是金银,其次才要杀人灭口。大宝离去,必然会找人来救自己,自己只要拖延时间便是。
一想到这里,花朵朵渐渐冷静下来,道:“松开手,让我喘口气。”
脖子上的手不曾松动。老大明显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花朵朵一声冷笑,道:“你们四个,我一个,你们有刀,我只手空拳,还怕我?”
“哼,放了你,给你打?”粗暴男人也随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