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昼般的黑夜中传来厚重的钟声,伴着漫天飞扬的雪花,如同波浪般层层像外散去,银装束裹的青阳郡如这厚重音符一样跳动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种无语的语气掩盖着对眼前事物的纠结。
和尚和道士这时站在城外不远处,看着地上相同的躺着一具陆二尸体,气氛有点尴尬。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那么过于自信的话,像这样去摸摸躺在地上的尸体就会发现,张天辰手里提着那具会特别的寒冷,而现在城外这具充其量只能说这是堆肉。
“这小子…”和尚收回手,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梦境相同。”
咚,咚,咚,城内的钟声哪怕是在城外依旧这么厚重。
两人互相看了看,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这二人被一个始终正眼都没看过一眼的张天辰连番戏耍,实在是令这二人有够难堪。
两人看着地上慢慢化成白雾的肉堆,尴尬的愣了会。
“走吧,找地儿喝酒去。”道士无奈的叹了口气先说到。
“阿弥陀佛。”
“这事回去就忘了它吧。”
“阿弥陀佛。”
“哎,丢不起这人啊。”
“阿弥陀佛。”
“既然已经喝了疯子的黄泉酒,这个时辰该消失了。”
“对,阿弥陀佛。”
风雪声渐渐遮盖住渐行渐远的声音,和尚和道士也消失在这个北风狂舞的荒原中。
七声钟响后半个时辰,城内,城外又只能听到北风狂啸的呼喊。
远处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姗姗而来,张文武微微皱了下眉头。
张文武心里很烦躁,非常的烦躁,并不是一地尸体而带来的冲击,而是此时此刻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一个满身都是酒气的人。
“嗝儿。”响亮的一个酒嗝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张文武本来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了。
“嘿嘿嘿。”总感觉这人是喝多了找死走错地儿了,一身厚厚棉袄,豪迈而粗狂的胡须,无规律蓬松的头发,还一脸媚笑的蹭了蹭张文武。
偏偏还没人敢说什么,所有郡主府的人都把头别了过去,好像不忍心在看这一幕似得。
“郡主,你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站这儿,别冻着别冻着。”醉汉一脸猥琐的笑容,嘻嘻哈哈的使劲把手捂在张文武的胸上,生怕他冷着,这么压抑的气氛让他搞的有点滑稽起来。
郡主府的人索性都把身子转了过去,他们是骄傲的,所以他们见不的这么尴尬的郡主,但是不止他们,包括张文武都有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醉汉叫彭杰,他也算郡主府里的人,因为他住在郡主府,但他也不是郡主府的人,因为他是太清院的人。
郡主府分内院外院,分管民事的外院有个特殊的机构叫祈愿堂。整个大陆所有郡的执政机构都有这祈愿堂,然而所有祈愿堂的人事任命都由太清院任命。
它有三个作用,一按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就是没完没了的听民众们抱怨,疏通民众心理疾病的一地儿,你受什么委屈了,过来聊两句聊好了。觉得事情不怎么把握,过来聊两句,我给你出点主意把握了,有点类似于咨询机构。
二就是对郡主来说,祈愿堂就是他们唯一执政的保障,只要有祈愿堂在,就有你郡主在。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说法。久到有很多郡主压根就不待见祈愿堂或者说根本就希望府内永远不要出现这个单位。
三就是维护一方治安,有种剑在人在,城毁人亡的意思。
“既然都来了,您就做下记录吧。”张文武随从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带声色的把醉汉从张文武身旁拉开。
“记录?什么记录?”彭杰被拉开似乎还不满意,挪了挪身子想继续往郡主身上黏糊,但是张文武哪在给机会,转身走向别处,不在理他。
彭杰看没机会在在郡主前献好,悻悻然的回头,这才看见地上的景象。
“妈呀!”这时彭杰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七八分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青阳郡内行凶伤人,这眼里还有王法么?”哪怕这么多人站着壮胆,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也掩盖不了彭杰有点上下嘴唇打颤的事实。
“行了,大伙都散了吧,后续的事情你们处理好。”一脸老人癍的老人看着彭杰,温和的笑了笑,似乎也不愿意多待,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转身离去。
“是,老师。”这半个时辰老师一直都用沉默来阻止他做任何事情,张文武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但也没表露出来,今晚发生的事情都脱离了他所掌控的范围。所以他也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做,也没留下,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也匆匆忙忙的走了。
现场剩下两人,开始忙着打扫这不受人喜爱的未事。
当然,其中一个就是酒醒了的彭杰。
“谢执事,这些事情让小的做就好,你也早早回去吧,郡主府现在应该是缺人手的时候。”彭杰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献媚。
“好。”姓谢的执事微微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飘身而去。杂役有了,他还留下作甚。
彭杰不知从哪推了个小平车,艰难的把尸体一具一具的堆在车上,当看着张天辰的时候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低头微微的叹了口气,暗道了声何苦才把尸体抱起来。却才发现张天辰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孩童的衣领,因为地上积雪,差不多半个身子都埋在雪地里。当然,在这之前已经有人仔细的勘察过了,尸体留下的信息有限,谁也没有去理会。
“行了行了,把心安顿下来,我们回家了。”彭杰好生念叨着,像是宽慰着已经逝去的亡者。如果这里有其他人话就会惊奇的发现,本来已经冻僵的张天辰,紧握的手居然缓缓的松开了。
把所有的尸体搬在车上,最后把那个孩童乱七八糟的塞到尸体的正中央,彭杰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酒囊子,大口灌了点酒,喘了几口粗气,推着沉重的小平车,也慢步艰难的消失在夜色里。
郡主府内,灯火通明,主厅上来往不断的人使这平时安静的郡主府反而热闹起来。四面八方消息随着进出的人的嘴,一字一句的传在张文武的耳朵里。
正值中年的张文武脸上也逐渐显露出一丝丝倦意,事情越来越有点复杂,郡主府连死八名外事管家,居然一丝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禀郡主,城西关文庙中所死都是孤儿,一直都流窜在城西做些小偷小摸之事,为首少年武大壮,在池子巷温花楼里以打手为生,张执事手中孩童名叫陆二,也是这些孩童中一个。”
“恩。”张文武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
“今夜子时,张执事放出褐色联讯信号,位于城西最近的巡视八人全部第一时间集合而去,然后在城西遇伏,放出红色紧急信号。”
“恩。”
“八人属于剑入咽喉,剑气震伤心脉而死,张执事死因不明,无明显外伤,不过内府全碎。”
“恩。”张文武微微睁开轻闭的双眼:“没了?”
“具体情况就这么多了。”
“那个天辰手中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窒息而忘。”
“恩?让人把这孩子的尸体带来。”
“是。”
终于有疑点了,张文武听了一晚上这样的简报,越听心越凉,丝毫头绪都没有。当他听到窒息而亡这四个字时,心里总感觉像是抓到什么重点而又模糊。
杀人的人很狠,哪怕是关文庙中的孩童,头丢不说,连内脏都是稀碎,这说明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故意为之,那结果就有点不敢想象了。
“郡主。”
“说。”刚出去而飞快返来的人,打断了张文武的思绪。
“尸体让祈愿堂的供奉烧了。”
“恩。”张文武又缓缓的闭上眼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张文武心里不禁嘀咕了声废物,又陷入沉思中。
他慢慢的把所有的片段都联系到一起,还是依旧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东西。
“下去吧。”张文武挥了挥手,在也没睁开眼。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关文庙,但是庙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不怀疑这些属下的能力,但整个事情的简单粗暴让他有点费神。
既然目标不是郡主府,那为什么。
微微的叹了口气,张文武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绕过中堂的大钟,向偏厅走去。
一个姑娘正在雪地里玩耍,带着厚厚的手套,嘴里不时的哈一股子热气,不停的拍打着还没完成的雪人。这时小姑娘也看见缓步而来的张文武,两只乌黑大眼弯成一枚新月,飞快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张文武。
“爹,你怎么才来?”小姑娘娇声娇气的说道。
“是老师让你在这里候我?”张文武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露出慈爱的笑容。
“恩呢,老师说了,爹今晚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让小五候这里等爹爹。”小丫头甜甜的缠着张文武,高兴的说道,看来老师真是没有骗我。
“那小五在外面玩,爹爹一会出来接你好不好?”张文武溺爱似的弄了弄张舞儿头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拍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说道。
“好呢。”小五乖巧的跑到雪人旁,看着张文武嘻嘻一笑,又开始玩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