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子,魏强可谓伤透了脑筋,名目繁多的各种检查,几乎掏空了他的钱袋子,弟兄们轮番蹲点连刘爽的鬼影子都没看到,此人犹如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着数日,魏强凭着多年积攒的人脉上下疏通,才遏制住继续恶化的状况,只是,这次冲击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酒吧,现如今已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他犹如困兽一般寻找着下一个发泄点,连锁反应殃及的只能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他很快就从糜醉中清醒过来,以往不怎么联系的人,如今也成了他的座上客,他把头降低五厘米,迎来送往,那股虔诚重新定位了他的形象。
他现在最爱干的事,就是琢磨饭桌上人之间的闲聊,就像昨天有个人说过的话,“这年头逞什么能,都不能逞人的能,说不好,那个人就是你命中的克星。”
现在想想这句话是对的,当初自己踏入这个行当,那是夹着尾巴四处乞怜,才有了今天这般规模,这么多年装孙子有些腻烦了,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倒向自我膨胀,关键是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也没怎么着,为什么这次就过不了这个槛呢?
一次在酒桌上,魏强听到一个人说起他们小区有个精神病,原来从不出门,最近去了一个什么心理诊所,一下子家里待不住,整日里吵吵着要见女医生,这年头,连精神病都好这一口,女人的天下是越来越丰富多彩了。
魏强装做很感兴趣的样子,接着话茬把事情经过了解了个详详细细。
接下来的几天,他探访了小区门卫,熟络了感情之后,假借物业相关人员进入这户人家。
房间不大,属于两室一小厅,一组小沙发占去空间的一半,如果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这个家里随处可见的是芭比娃娃,其中有些脸部上的咬痕让人触目惊心。
女人最先发现这一窘况,慌忙敛起这些娃娃,同时吆喝男人砌茶给客人喝。
这个时候一间紧闭的卧室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如果不去看他的眼神,单从面容上说这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女人从另一间卧室冲出来的时候,魏强都没搞明白这种感应怎会衔接的如此贴切。
房门在女人的背后再一次紧闭。
男人端着茶具过来招呼,就听屋里传来撕扯的声音,以及男子呜呜的叫声,这一切,在男人的动作里、眼神里就跟什么都没发生。
世间所谓奇事,在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陋室也算稀松平庸不足为奇了。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屋里的撕扯声渐渐平静下来,女人打开门走出来,脸上泛起的红和喘气频率加快的速度,正说明刚才一番折腾的确份量不轻。
魏强感觉时机正好,他的故事会循着这条线路潜行,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渴望得到的不就是那么一点点平衡吗?
主要人选有了,接下来的事情有些棘手。
他权衡再三,决定只给冯雪一个人打电话,这个女人憎恨的心态,如今完全不受理性控制,我只要把事情拆开捡最短的,当然,她要明白了,我也有托词往里面填,到时,她想不就范都不成。
走出饭馆,冯雪没理会身边站着的男人,至于他说的是什么,她真的没听到,她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周围的一切在意识里成了无声电影,夸张的街道、变形的人脸,引起她嗓子眼一阵干呕,慌忙用手捂住嘴时,一个身影越过人群幽幽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不适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次见面,冯雪做了一些准备,整个行动细节询问的面面俱到,这一举动让魏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瞅着冯雪身旁的挎包,好几次到嘴的话最终咽了回去,他感觉自己疑神疑鬼,这个世道还没人会傻到连自己也出卖的地步。
联系李锐让冯雪平静的心再次掀起波澜,她知道这个男人只要是她的事,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一样在所不惜,可是,这次如果稍有闪失,后果那是不堪设想,她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最后她甩了甩头,朝地下连吐了三口,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出现意外呢?真是,庸人自扰怪不得被欺骗、被伤害的总是我们这样的人。
不过,对于欺骗像李锐这样的人,冯雪多少还是有些汗颜,她心里突然涌出一些怪念头,谁是谁的菜,谁是谁的克星,在你一出生就被套上了死扣,没人能解得了这个魔咒。
在饭馆里和李锐见面,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竟有了新的内容,恍然间,挡在眼前的雾霾抽丝剥蝉褪去它的外衣,那个鲜亮的形象晃的人头晕目眩,时间不经意间开始了逆转。
她默默的在心里为对方祈祷,并许下一个诺言,她坚信这次回归一定有个好彩头,她心里泯灭许久的喜悦再一次将她淹没。
李锐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脸上凝滞的表情兜着圈子、小心翼翼试探着事情的可信度。
冯雪叹了口气,假装很疲倦的样子,她不想知道,这样的表演在李锐身上熟练到了何种程度,其实,越熟悉的人这种表演越频繁达到的效果越完美。
李锐应用的迂回策略证实了一个事实,但他感到纳闷的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凭着他对冯雪的了解,这种转变发生的太快,好像中间遗失了一部分最要紧的内容。
他感到手心无端冒出许多汗渍,想象脸上是否也有同样的尴尬,但他一想到要伸手拿纸巾,就像泄气的皮球没了精神。
走出餐厅,冯雪提议顺便溜达溜达好消消食,李锐这一下明白了,人家这是厌倦了想抽身离去,所以,编排这么一个幌子,让我去见王悦把事情挑明,两人的恩怨就此画上句号,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画上句号才对。
他绷紧的神经顷刻全面崩溃,他真想照脸上猛抽几耳光,犯贱的人到处有,没有作贱自己的事一再重演,也许,这个结局是最好的收场,就像一具尸骨你把它装饰的再完美,它都不可能站立起来,死掉的只有虚无才配得上它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