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班的人们陆续走出大楼,刘艳红迎着冯雪走上前,“不好意思,冯女士能借一步说个话吗?”
冯雪看着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错,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到背阴处站下。
刘艳红赶紧趋步向前“冯女士,事情追根溯源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肖毅是你的同学,也是我曾经的恋人,如今,我遇到些麻烦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耽误你些时间到对面饭馆吃个便饭。
冯雪一时半会没了主张,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艳红趁势拉住冯雪的手,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拽着向饭馆走去。
饭馆包间已经订妥,当菜点好红酒打开斟入酒杯,刘艳红这才稍稍的舒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冯雪感觉这一切好可笑,一个素味平生的人就这么把自己拽到饭馆,美其名因为麻烦想找人倾诉一番,这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可能太过于急切,三言两语敷衍过后转入正题,情况发生逆转。
只见冯雪站起身,打断正在讲述着的刘艳红,“我不知道王悦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用这种方法进行游说,今天,我把话搁在这,我与她之间的恩怨这辈子都不可能两清,她当初施加给我的伤害,我会全部奉还给她。”
人走了有一阵子,刘艳红才从懵懂状态清醒过来,要不是在饭馆,她肯定破口大骂,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事情没有促成反帮了倒忙,接下来的麻烦会殃及何种程度呢?
走出饭馆,刘艳红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给肖毅打个电话。最近不知为什么,脑海时不时会浮现这个人,如果说,当初涉及王悦的事情让两人联系起来,那么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究其根源,仅仅一个巧合就能解释清吗?
打车到了家门口,偌大的房子里面一片漆黑,也难怪,自从婆婆把儿子带走以后,这个家名副其实有了新的称谓(好旺角),原先雇佣的阿姨也被婆婆辞退了,理由,一家子人吃饭才能体现一种文化一种教养。
浴缸里放满水,撒上花掰,整个人滑入进去,那股惬意,自始至终会左右你的意志,你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不甘,说破了,不过是这种生活的润滑剂,除了加速它的进程,还能有什么?
刘艳红陶醉在温柔乡里,渐渐有了困意,她感到身子轻浮于水面,一双手从底下托起了她的身体,这张脸近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倒影,她笑了起来,用手去阻挡发痒的脸庞,嘴里喃喃地说着:“别这样,肖毅,真的。”
一股水呛入嗓子,刘艳红一下从浴缸里站起来,她看到丈夫阴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她心里的冷已经冻结了身体上的感知,片刻之后,颤栗迫使她蹲下身子,泪水顺着指缝坠入水里慢慢溢去不见了踪影。
肖毅给刘艳红拨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眼看着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拿着手机打开后盖板检查是否有纰漏,从新扣上又拨了几次,对方还是关机。
走出公司大门,肖毅满脑子都是手机嘟嘟的声音,要不是撞到同事身上,他会一直寻着一个方向走下去。
眼看离约见时间越来越近,对方依然没有任何音讯,这种反常举动扰乱了人的心智,没来由的各种不祥预感交替呈现,人的神经就在那时滑向崩溃的边缘。
肖毅就在这种状况下驱车向着刘艳红家驶去。
前面的车辆越来越密集,肖毅脚下犹如火在炙烤,他急打方向盘,想斜插着拐入另一车道,一束耀眼的光,一声闷响响过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最先赶往医院去的是张霞,她没有见到肖毅,徘徊在急诊室门口焦急等待,只要有人从里面出来,便冲上前询问一番,几次询问无果,她强撑起的精神意志瞬间达到顶点,出溜一下瘫坐在地上。
李锐接到电话赶往医院,肖毅已经推出抢救室,安置在重症病房。
不幸中的万幸,一根断了的肋骨插入肺部,纵深度离死亡仅毫厘之间。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肖毅,李锐仿佛有些茫然,他伸手想要摸些什么,最后停在颔上好像那里才是他想要的。
时至今日,没有办法不去联想,发生这一切与巧合其实关系不大。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想法就跟中邪一样,前方那束光不管照亮的是什么,都不会动摇我们的意志,与其说我们在它的引领下潜行,不如说它就是我们直面人生法则的基石。
经过一天一夜煎熬,肖毅从昏迷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子暖暖亲吻着脸颊,待眼睛适应了周围光熠的热烈,看清眼前一切时,他微张着的嘴蠕动了几下,终因没有声音发出,而放弃了述说什么的机会。
张霞忍不住站起身跑出病房,李锐、郭磊、王韬相互看了一眼,只见王韬从兜里掏出香烟在肖毅面前晃了晃,肖毅撅起嘴的怪模样让哥几个笑了。
肖毅的母亲看着这一幕,趁眼泪还没冲出眼眶,悄然走出病房,两个女人朝着一个方向一前一后,却不知抚慰该从哪里开始。
车祸造成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刘艳红协议离婚的消息伺机闯了进来,肖毅好不容易扑灭的心火再次点燃。
每次听到门外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他都会摆正姿势,眼睛很随意的看着窗外,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过道尽头。
向做贼一样,他悄悄折叠起这份希冀,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嘘寒问暖哄得张霞一个劲地发蒙,手脚并用还嫌照顾的不够周全。
日子就这么磨磨蹭蹭的熬过一个月,身体正在逐步康复,心境却降入谷低,每次,他都会找个理由把张霞使派出去,一个人扶着墙走到过道尽头,推开门来到户外,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在烟雾里迷失自己。
王悦给李锐打电话,是一个星期以后,肖毅已经出院回家静养。
电话里王悦感到很遗憾,没能去医院看望肖毅,她知道这件事是昨天晚上,刘艳红打电话说有急事要当面述说。
算起来,两人有一个多月没见面,昨天晚上在西餐厅看到刘艳红,王悦心里咯噔一下,尽管妆容依然妩媚动人,但短短一个多月,人清瘦的速度快的太不正常。
谈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这中间因为哽咽停顿了几次,这一次,王悦实实在在给捯饬清楚了,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只能采取这种笨办法,要不,她会撕了自己的营业执照,把它们通通塞进嘴里。
事情的结局总会依照某些人的意愿去收尾,不管看似多么糟糕的一盘棋,柳暗花明不一定就是高手。
出于情谊,王悦最后还是去机场送了刘艳红,和她一起飞赴美国的,是当初准备介绍给自己的那位美藉华人。
协议离婚最大的让步,是放弃儿子的抚养权,这就像拍卖会上的竞标,总有一个数字会将拍卖品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