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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继而又是一个无聊的开始,大一军训之后开学典礼,学生会各部门开始招新,我就这样晃荡着成了一个学姐,尽管还觉得没完全融入进去,然后我填了一个留学申请,还记得暑假前舍友提起的那个留学计划吗,因为这是学院的第一次合作各种优惠很多,申请的人也不少,我也加入了这个队伍,不管能不能成功,但总要试一试的。而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可心时她根本没心思听,我说是不是我们长时间不联络朋友间疏远了,她泣不成声的告诉我她竟然怀孕了!

由于学校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大一新生上,我们的管理相对以前轻松了些,这在寝室内务整理方面来讲格外明显,以前必须要收起来的东西现在可以拿出来摆到别的地方,正是这种随意造就了我们找不到东西的坏毛病,其原因也是上一年的强制管理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我们甚至还不如以前寄宿的生活,每次找东西都是翻得底朝天好长时间才能寻到。不过这在无形中拉近了我们舍友的距离,因为在翻东西的时候都是大家一起收拾连说带笑的像一个多姊妹的大家庭。

我终于在这所严格的大学里体会到了一点点温馨,在整理寻不见的东西时开始主动帮一把,比如会子的笔记就从来不记得随手扔到了哪,可是她自从当了部长之后一直忙里忙外,不仅要负责部里的全部活动还要忙着大一的管理,那天她就急着开会把新生的宿舍人名单弄丢了,那是刚分配好的寝室成员表,连备份都没有。我们听说如此重要的东西找不见了全屋上下都焦急的折腾起来,我安慰她,别急,上午还看见它在桌子上呢,肯定就在这房间里丢不了。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跺脚,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转,没一会宿舍就被我们翻了个全身,床底下没有,书架上没有,包包里也没有,眼见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时,一个舍友忽然大声说道,“刚才有一摞表格乱七八糟的,是不是夹在那里边了?”

“在哪里呢?”

“我想想,在那个手提包的下面。”她指着桌上的一大堆,放眼过去果然我的包下面压着一层A4纸,“我去看看,”她说着把包拿开,只听哗的一声没拉拉链的口袋里掉出许多零碎的小东西,她没在意拿起那些纸“是这些吧。”她伸手递给会子,会子舒了一口气拿起它匆匆跑开了。

回头她才注意到刚才打翻的手提包,一件件的把掉出的东西捡起来,我在厕所洗手没有理会却听见外边有人喊:“小诺,这些东西你要不要啊?不要就帮你扔了。”我甩甩没擦干的手走出卫生间,几块陈旧的积木赫然映在眼前,“要,要。”我大声说,急忙的捡起它们,那是佳佳送的益智玩具,就是在他消失之前送的一箱子乱七八糟里面其中就有它,那时它还是完整的没有七零八落,后来我拆开了它却再也装不进去了,就一直零散的保存着。那种玩具在现在也有人玩,佳佳给的是四块形状怪异的立方体,中间挖去了一部分,另外有一个小木匣,具体的玩法和魔方类似就是利用空间错乱把那四块长方体装进小匣子,这种看似简单的小东西却困了我好长时间。

“这是那种把它们收起来的玩具吧。”一个人说,“我玩玩,以前我也会弄来着。”她拿起那几块木头和另一个小木盒走到窗前独自研究去了,其他人把屋子收拾干净也忙自己的事了,唯独我站在原地不知要干些什么,我想我已经忘掉佳佳了,很显然看到他的东西我脑中没有涌现出大段大段的昨日时光,我只是有些意外,原以为那些东西早就丢了。遗忘是一个很残忍的词,没有什么能经得起时间的流逝带来的冷漠,我终于学会了在一天天失去联系的日子里用淡然的心来隐藏悲伤,我放不下的过去逐渐浓缩成一个以佳佳为中心的小点,它在我内心深处很安全。

“好了,全部都装进去了。”舍友拿着那个装满积木的小木盒冲我摇摇手臂,我走过去拿过它却忽然想到了远在上海的可心。

在视频里,我断断续续的听她讲完了那一切,和预料的差不多,那时她刚到餐厅不久,每来一位客人她都一脸笑意的样子去招待顺便推荐几瓶高价的酒水,那是她工资提成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那微薄的底薪。有一天她又向一位看起来身份尊贵的客人推荐储藏室里整齐排列的红酒,那个人要了两瓶喝醉了迟迟不肯结账,她就去帮他醒酒,喂他喝茶水,直到半夜那个人稍微有了意识才付账走人,临走时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我是附近的学生在这里兼职。就这样两个人在日后频繁的接触中开始熟悉起来,那个男人是广告公司的设计总监,很是热爱艺术尤其对油画爱不释手,正好可心主修西方油画和他也有好多共同语言,他说他要为她投资办一个画展……她一直以为他是离过婚的,所以他三番五次带她回家时她没有在意,可是直到她感到身体不对劲确定自己怀孕时才发现他的妻子女儿正在海南度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了第三者,她拿着他的钱满是恨意,甚至想冲过去直接杀了他,可那又能怎样呢?她只有一个人去医院面对着那个无辜的尚未出生的婴儿……

她边哭边讲,我在屏幕外边陪她一起哭,她说,小诺,怎么现在的一份感情变得这样肮脏,怎么我就想找一个人好好地爱我就那么难呢。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能使她停止哭泣,只是不停地流泪。我一直以为这些事只有报纸上才会出现,只有那些没文化没头脑一心只想吊男人的小女生才会被骗,在我们这个高度文明的充满文化气息的大学周围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可它的确发生了,过几天她就去做人流。好久之后我们都不哭了才发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赤裸裸的充满伤害和背叛的世界,对我而言,那是真实而疼痛的,从前我们总是把自己裹在一个美丽的套子里,可是这天它破了,一个崭新的满是疮痍的天空呈现在眼前,击碎了我对将来全部美好的奢望。

我说,可心,没事,反正我们女的以后都有做人流的机会,你就当提前预习一下了。她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好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在高中时有一天晚自习下雨,李智骑车送她回家她脸上又害羞又惊喜的样子,还有在富华庄园他们一起钓鱼,她倚在他旁边头朝天躺在地上说着一些旁人听不到的笑话……那些充满少年情味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怎么眨眼间全都不见了,是我们太过现实了吗?怎么就一年不见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被她内心一直所追求的物质所驱使还是在物欲横流的环境里被迫成长,可心啊可心,我该对你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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