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冬季,天空飘着零星雪花,离家金矿塌方事件,曾令举家上下人心惶惶。如今虽早已平息,金矿经过休整,已然正常运作。可是,造成的人员伤害和煤矿重新修葺,损失也不在少数。
离家老爷和大少爷离延续,终日为矿上忙碌着。家中的男丁临时都被调遣到矿上帮工。家里的内务依然由离家大太太全权负责,大太太几十年辛劳不辍,离家内务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的披露。
离家二太太的嫡出大少爷离延续,多年来与爹爹学做生意,虽然天资不够聪慧,但人却勤劳肯干。对于爹爹吩咐的事,总是尽心尽力完成。但始终做不到挑起家业的重担。事无巨细都得由离老爷亲力亲为。
一日,离家大少奶奶萍香正独自在卧房收拾金银首饰,萍香素日里闲来无事,喜欢串门子与离家二太太搬弄是非,嚼舌根,找乐子。今儿个,二太太出门,萍香顿觉无聊透顶,有心找珠花打发寂寞,怎奈珠花与自己总是格格不入,见面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是无聊之际将自己的珠宝首饰盒子取出,拿起一条珍珠项链挂与颈项,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
“妹妹,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啊。”随着话音,走进来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子。男子长着一对八字眉,眼睛随着眉毛上挑,笑起来总是加重了一脸的油头滑脑相。
萍香看到身后走过来的男人,平静的面容多了几分不悦说“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一母同胞的,哥不得关心你嘛。”瘦高男子说话的时候,眉毛像是两条蠕动的蚕。
“哼,关心我,你呀,别给我添乱就好了。”萍香摘下身上的珍珠项链,打开散发荧光的精致盒子,轻轻放进去,关拢盒盖。
男子贪婪的目光盯着首饰盒,说“妹妹,首饰不少啊。看来在离府只剩下享福了。”
萍香盯着镜子里反射的影子说“你少来打我的主意,我可告诉你,谁也别想动我这些宝贝。”
“好妹子,哥欠了赌债,再拿不出钱来,哥就没命了。”男子走到萍香跟前。
“好啊你,我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你走,你走。”萍香将首饰盒紧握着,怀抱着。生怕被眼前的赌鬼哥哥给抢了去。
“妹妹,你这点东西我不会要的,再说也不够还我那些赌债啊。这次哥真的没命了,要去阴曹地府见咱们爹妈了。”瘦高男子说着,伸手捂住脸,带有哭腔继续说“妹妹,以后你再也没有哥哥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你到底欠了多少赌债?说啊。”萍香急的捶胸顿足的问。
“我,我,我。”
“你什么呀你,快说呀。”萍香将手中的首饰盒子重重的一摔,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瘦高男子轻微颤动了一下身体。结结巴巴的继续说“恐怕没有二十根金条,是保不住命了。”
“你说什么?二十根金条,你疯了,怎么会欠下那么多赌债?”萍香吃惊的张大嘴巴,抬高音量。
“嘘,小声些,小声些。”男子食指放入唇边,贼头贼脑。
“你要气死我啊你,这么多赌债我这点首饰能管什么用,你叫我怎么办啊你。”
男子说着起身往外走去,哭声哭气的说,“妹妹,哥哥要去见阴间的爹娘了,你自儿多多保重,以后哥不能陪你了。”说完竟噗通一声。两膝着地,跪倒地上冲着妹妹磕了个响头。
萍香这时已经被这不争气的哥哥,搅乱了心智。尤其是提到爹妈,她记起了娘身染重病时,将萍香叫道跟前,微弱的声音回响在萍香耳边“萍香啊,娘这一走,只剩下你和哥哥了。你哥哥不正气,日后你可要多多照应着,你哥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还要靠他为咱家传宗接代续香火。萍香,你要多担待你哥,萍香,你答应娘,答应娘。”话音刚落,母亲已经气绝身亡。
萍香那年已经出嫁两年,但也不过才二十一岁的年纪,她哭着匍匐在娘身边,大声哭喊“娘,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娘。”一年之内,爹娘竟然双双接连撒手入寰。
自此她的娘家,只剩下这个不正气的哥哥。
萍香回忆到娘去世的场景和嘱托,已经泪眼朦胧。她哭着走到哥哥面前,将哥哥搀扶起身说“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答应我,只此一回。自此洗心革面,你能答应吗?”萍香哀痛的眼神看着哥哥。
瘦高男子站起身,使劲点了点头,抬起袖管擦拭着泪水说“妹妹,我答应,哥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我发誓”说着,男子举起手,口中念念有词的发着毒誓。
萍香听到哥哥发如此毒誓,用手轻轻捂住哥哥的口说“好啦,我相信你,别再说了。咱家还靠你续香火,让咱爹妈九泉之下安心就好了。”
兄妹俩人起身,萍香走去门口向外张望着,见四下无人这才安心,将门关紧,在哥哥耳边耳语着计划。
打开房门,萍香叮嘱哥哥安心在房里等待,自己悄悄走去婆婆的卧房。
此时正是晌午十分,萍香猜测婆婆一定是在房中午休,她走到院中左看右瞧,不见人影。到了婆婆门前,见门虚掩着,于是近前来试探着推开门,悄悄进去,到了卧房却见空无一人。内心一阵窃喜,机会难得啊。
她快步走到婆婆空空的床榻边,打开柜子,抽屉,翻腾一阵,不见钥匙踪影。于是站在那四下观看,突然回忆起,有一回婆婆从褥子底下掏出钥匙递给珠花和管家。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手探入褥子底端摸索着。硬硬的铁棱划过手指,萍香内心一阵激动。钥匙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她手指颤抖的将钥匙揣进怀中,心怦然急速跳动。
走出婆婆屋门,按照来时的原样虚掩着。迈起了小碎步,匆匆向自己屋子走去。推开卧室房门,倚着房门呼呼喘着粗气。在这冷飕飕的冬季,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瘦高男子躬着大虾米似地腰,近前来,小声问“怎么样?钥匙到手了?”
萍香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钥匙。男子一把夺过去,那一对八字眉因激动而高低不一“妹妹,咱们赶紧的,赶紧的,你带我去。”
萍香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我害怕,害怕呀。”
“哎呀,已经到这份上了,再不赶紧的,被人发现来不及了。”八字眉催促着妹妹。
萍香定了定神,一不做二不休的点了一下头。头前带路向库房走去。八字眉确是镇定自若的很,将钥匙轻轻捅进锁眼,吱呀一声,紧闭的厚重的铁铸大门应声而开。八字眉欣喜的回头望了一眼妹妹,率先要往里进。
不想萍香一把将他拽住,男人身子往后一仰,险些歪倒“哎呀,你干什么呀你?”
“你不许进去,在门口守着,我一个人进。不然我喊人了啊”萍香说。她是担心这个贪得无厌的哥哥,不能见好就收,万一看着库房的金条珠宝,再不能收手,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八字眉见状,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牙齿咯吱一咬,吐出几个字“好,那你快些,赶紧的”
萍香进入库房,一盏茶功夫端着一个精致小盒,递给哥哥。说“揣怀里,快走。”
男子眼睛成了斗鸡眼,张着大嘴接过来“妹妹,哥会记住你的救命之恩,你快将钥匙放回去。”
“知道了,快走。”萍香将铁门合拢,还未等上锁,忽听到前院有人说话,两人猫着腰惊慌的躲避到院中树荫下。
正在这时,珠花端着一碗燕窝粥走来,本打算给婆婆送去,可见屋子里没人,正往回返,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萍香和陌生男子,从库房门溜到到了芙蓉树下。
珠花看到男子手里端着盛放金条的盒子,正躬身甩开步子要逃。珠花见状一声断喝“干什么呢你们?”
男子和萍香同时一惊,同时回头看着走过来的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