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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路向北

07一路向北

晚上睡觉前,钱舯一如既往的打开冷子梅的空间,看见她刚刚发表的:

今生将不再见你,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再现的只是些沧桑的日月和流年。——席慕蓉《悲歌》

他也不记得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睡觉前总要看看她的动态。在他看来,这里是她的青春,她伤痕累累的心唯一的归宿。

他一开始要进她空间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得逞,还是他偷偷把她手机拿到,然后把自己设置在了权限之外。之后,每每看着她的文字,会深深的心疼这个阳光的女孩,每每读着她的心情,会不经意忘记自己,每每听着她的故事,会抓着痛好奇,每每伤着她心里的歌,会深深的被她吸引。几个月来,他就渐渐沉沦在这样美妙的感觉里。

最近,看着眼袋加重,眼里血丝连连的冷子梅,他真的想给她自己的肩膀,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她在外人面前的倔强,逞强得那么坚韧,韧劲得他丝毫不能为她支撑只片。

辗转反侧,还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忙着铺床的冷子梅听见短信声,点开:

“师父,有什么事情记得还有我愿意倾听,我会一直陪你,一直,一直。”

看着短信,她眼前浮现出钱舯那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努了努嘴,回了过去。“睡觉,安。”

第二天,冷子梅和钱舯上晚班,刚到店里,一个手捧鲜花的人就迎面扑来。

“嗨,冷子梅。”

她摸摸刘海,心里嘀咕着,这不是昨天晚上来拿手机的人吗。

“嗨。”

她回过神来,“嗨,今天怎么来了。”

“来,送你。”

面对这一大束百合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解的笑着推开他手拿鲜花的手,

“帅哥,你送错人了吧。”

“是你,就是你,我今天来是特地感谢你捡到我是手机,拾金不昧,是应该表彰一下嘛,来。”

“不不不,这是我们其他同事捡到的,况且这是我们公司的要求,没什么,你还是拿走吧。”

冷子梅盈盈笑容婉拒了手机男的盛情,哪知,这个看着文质彬彬满脸微笑的男人,在她双手推搡着的时候,她看见他眼里的凌厉,像尖刀一样刺来,她愣住了,手不自觉捧住了被捅过来的花束。就在她接受花的刹那,那双眼仿若昧着轻笑,她搞不懂这个男人眼里的狡黠,时间好像停留了几秒,之后便收到他放电的眯眼,她后背有些许的寒意。

“明天我再来,辛苦了。”说完,他便笔墨退场。

她看着他笔挺的身影慢慢挣脱自己的视线,耳边还回旋着他刚才奶声奶气却又麻烦的话,心有余悸。

钱舯慌张的从门口进来,

“还好赶上了,差一点就迟到了。黄似筠,帮我拿一下工牌,哟,谁的花?”

“你师父的。”

“师父买的?”

“你师父是那么诗情画意的人吗。”成功在钱舯头上添了几条黑线后,她翩翩走开。

从李珊那里知道了那束花的来历之后,钱舯的视线就一直慷慨的包围着冷子梅,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何时何地,看着今天的她都是被一圈桃花众星捧月着,唯独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眼圈突兀的勾勒着她的心绪的搁浅,他才感慨着这才是他这几个月这几天怀念的冷子梅。

“黄似筠,你说,就师父那熊猫眼还能招来桃花,是不是有点邪门。”

感受到他背后堆积的黑气,荫翳蔽日,黄似筠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嚷道:

“哦,你的意思是冷子梅配不上那百合了!”

“喂,你在说什么!”

来不及捂住她的胡说八道,在门口捣鼓空调的冷子梅就翩跹而至。

“说什么呢。”

奇怪的是,他看见的不是冷子梅那冷若冰霜的脸,而是环绕在她身边层层叠叠的桃花,缤纷绽放,而弥漫在一片桃红里的她皎如秋月,他举着仿佛风干在黄似筠肩上的手,脑子里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冷子梅和黄似筠看着神情异样的他,四目相望。

黄似筠排开他的手,“你干嘛呢。”

被叫醒的他,再次睁大了眼睛睇望着眼前的冷子梅,自言自语道:“是挺白的。”

冷子梅顺手一个鸡毛掸子就打过去了,“你还没有睡醒呢。”

手臂结结实实挨了一条子,他反复摩擦着伤处,可怜巴巴的委屈样。

“该干嘛就干嘛去。”

黄似筠嘴角衔着赤裸裸的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离开。

他愤愤不平的看着她,恨不得捉住她好好教教她如何善解人意的笑。

“你看人家干嘛,你没有事情做吗?”

即使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觉得近在咫尺的冷子梅灿若芳华。

“你老盯着别人看什么,看看你自己,今天你服装的色调明显跟我们不搭,我不是说了今天以桃红为主色吗?”

“师父,我不是穿了桃红色的袜子吗。”

“主色,主色。”

“师父,你要多提醒我,指导我。”

“你难道以为现在我在跟你聊家常吗?”

“好。”

他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笑得近乎狰狞,冷子梅节节后退,无力阻止。

第二天,果然,4点左右,手机男就掸落一身的风尘,噗噗而来。

大家好似热情的接待迎面走来的他,钱舯悄无声息的跑进库房,左翻右翻,终于在小阁楼找到忙碌的冷子梅,

“师父,那个男的又来了,你就呆在这里别出来,待会我来叫你。”

安顿好冷子梅之后,他揎拳捋袖,矫健步履而出。

“欢迎光临。”

黄似筠被这突来的一声感人肺腑的问候震红了耳,看着钱舯豁着一张能折煞几批人的谄媚,动人心魄的给手机男推荐新款。

“哎,先森不是前几天来店里拿手机的哥吗。怎么,今天想挑一些什么款。”

“哦哦,是你啊,我就说看着眼熟,对了,请问冷子梅在哪里,怎么没有看见呢。”

“她,今天有事,没有来啊。”

“不会吧,兄弟帮个忙。”说着手机男搭上他本就瘦弱的肩。

“哥,她是真没有来,你今天想挑什么,小弟帮你瞧瞧。你看看这款,特别符合你阳光帅气的气质。”

手机男再次把挪到衣架旁的他禁锢在身边,“是这样,今天哥不是来看衣服,就想和大家认识认识,交朋友来了。你看,哈哈哈。”

他想挣脱手机男的束缚,可意料不到这个看似高高瘦瘦的奶油小生力量还不容小觑,他和他僵持了几分钟也没有退出半步,黄似筠瞅着前面两人暗涌的冷潮,掬了一脸的和气,朝二人走去。

“帅哥,觉得怎么样啊。”

手机男松掉手,放开他,钱舯全身像是失了一层真气,整个人有些晕晕的,复杂得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手机男。

“不好意思,平时使用蛮力,习惯了,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没什么。”

“弟,你的电话多少,留一个吧,哦,顺便冷子梅也告诉我吧,大家认识一场,缘分啊,改天请你们吃饭。”

钱舯紧着腮帮,接过他的手机,输入几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数字,然后满脸得意的笑着双手递上手机。

“谢谢。”

本已转身离开的他半路又绕回来,小声的问他冷子梅明天上班吗,钱舯无比真诚的摇摇头。两人到门口还依依惜别,倒还真有相逢恨晚之感。成功赶走手机男之后,钱舯沾沾自喜的冲着黄似筠递来得意。

黄似筠可怜的看着奔向库房的钱舯,无邪的感叹,

“这么拙劣的手段他都舍得拿来拼,我是真的醉了。”

李珊合起双手,一脸的憧憬,

“冷子梅可真让人羡慕。这左边送花使者,这右边护花使者,哎呀。”

黄似筠隐下眼底的落寞,笑容冰冻。

“师父,他走了。”

“哦。”

冷子梅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他有些不明所以,按他的剧本她不是应该很感激的谢谢他,说不定还会拥抱什么的,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吗。

跟在后面黯然失色的他,有些小小的不满。

“黄似筠,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

“刚刚老大通知我。李珊后面店里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打电话问我就行了,加油。”

这消息确实让人热血膨胀,这样一来,手机男的问题就连根拔除,管他是不是练过几手,这样一想,钱舯执掌顿足,喜悦之感难以名状。

黄似筠对着一脸迷惑的冷子梅说,

“最近他有些神志不清,好像这几天病情加重了,我们赶紧回去也是极好的。”

晚上随便给杨悦买了一些东西,便匆匆回去打包行李。

后来听李珊说手机男又来了店里找冷子梅,不过人去楼空,还说,有一次看见柏老大下店,和他碰见感觉还挺熟的,在几人略感惊讶的表情中,钱舯架着不屑假惺惺的惋惜惋惜。

习惯了流淌的镇江的生活,回到北城多少有些泡沫般不在实地的感觉。调整好状态,又投进了千篇一律的生活。

钱舯这几天倒是挺忙的,回来就在整理冷子梅的时间简史,先是老同学,现在又是手机男,保不准以后还会有什么花花草草的蔓延,虽他自信传承妈妈的优良基因,可冷子梅赤裸裸的忽视是个大问题。之前当掉了手机男的进攻,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老同学的底细弄明白,眼里滚着炙热的火焰,他隆隆的向黄似筠碾压过去。

“黄似筠,我问你哦,你知道上一次来店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面对着这天天抽风的钱舯,她真想一口气吹走十万八千里,

“我可没有告诉你,我跟你是一伙的。”

“你知道什么?”

“你给我不能拒绝你的理由。”

“我们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为了我们坚固的友谊。”

“是吗,你说的是我吗?”

“------”

独剩下挤眉弄眼的钱舯模糊了画面

一如既往,北城的太阳扯着胡须直呼呼的吐着热气,炙烤着夏日的午后。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站的时间太久,最近,右脚脚踝偶尔感觉有些刺痛。

这午后有些倦人,像心空了一个地方。钱舯支撑着昏昏欲睡的身体,浑浑噩噩中,看见一个顶着蒲公英一样的卷发的人一路向北,自己也随着一起打晃,打晃,打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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