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把他讲给我听
忙乎了大半天终于下班了,冷子梅挥手和李珊告别,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酷啦啦的响起,一边掏手机,一边嘱咐李珊,
“你自己回去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快接电话吧,刚刚就响了好几遍了,拜拜。”
手机屏幕上亮着邓晙啓,铃声遁入耳朵,滴答滴答和着心跳声。
“谁的啊,干嘛不接。”黄似筠从背后抱住她。
“额,打错的。”她急忙挂断了电话。
黄似筠故作无知,挽着她一起回家,脑子里辗转着刚刚看到手机上的名字,奇怪的是重合在一起的竟是那天来找冷子梅的男生。
镇江的夜像是泼墨的宣纸,柔得散掉了喧嚣,绰绰约约的暗黄灯光晕染在这纸上,涌出一行缚裹的清秀。
冷子梅把一直响着的手机调成静音,一个人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脚步。
自从那天见面后,邓晙啓就像是划过的流星般了无信息,出现的时候毫无预兆,离开的时候又消失的毫无留恋。她不是不想念,不是不在乎,离别已过季秋,习惯了难受,习惯了思念,习惯了等待,却还是不习惯他的存在在她之外。所以,当他扛着她整整喜欢了一个曾经的他回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欣喜,欣喜得快要肝肠寸断。她以为在她想念的日子里他也在慢慢的摇着过去的美好,她以为她一直执着的青春一直尚好。
可惜一切只是她以为,当她听到他的呼唤,她长久崩在心底的弦断了,即使在一起,她不过只是怀念着时间里的那个他和她,该如何拾起落尽天涯的蒲公英的卷发,像眼下这迷蒙的灯光,怎么照亮遗落在岁月里的那些街道?为了保留青春留给自己的可贵,她挥别再会的眷恋。
赶走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她停下来,深蹲了几下,跑着去追上前面的钱舯和黄似筠。
“你还真别说,单看他的外貌,还真帅。”
“你也太没有原则了吧,帅字能用他来形容吗。”
“也是,你这级别算帅哥的话,那他肯定不能用帅来形容,那是男神。”
“你能不能胳膊肘往里拐拐。”
“不好意思,我从不内拐。”
“咦,师父,来了。黄似筠正犯花痴,你给她治治。”
冷子梅搁着张笑脸,好奇的眼神在左右两张脸上扫来扫去,“谁啊?”
“冷子梅,你不觉得来拿手机的那个男的帅吗。”
“帅吗,好像是,就是有点------”
“你看,钱舯你就安分一点,别自取其辱。”
“切,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等才俊你们放过可就此生大憾啊。”
“嗯,我徒弟也不差啊,黄似筠,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师弟,怎么也得拿出你大师姐的风范气度。”
“师父------”钱舯挂着那能挤出水来的眼睛含情脉脉瞅着她。
她冷汗涔涔,
“额,黄似筠,我们赶紧走吧,别被他连累。”
“喂,你们等等我啊。”
几人的背影渐渐被黑暗蚕食。
“黄似筠,帮我放一下包,我上6楼房东那儿去一趟。”
“师父,我们一起去。”
黄似筠拿着包开门进去,低头准备开灯,就发现冷子梅的包一闪一闪的,打开一看,一个叫邓晙啓电话。犹豫几分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冷子梅。”
“哦,不好意思,冷子梅有事出去了,我待会叫她给你打过来吧。”
“谢谢。”
“哎,麻烦等一下。”
邓晙啓正打算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里的传来的声音,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上一次来店里的那个人啊。”
“啊?”
“哦,不是吗?”
“哦,你和她在一起工作?”
“嗯。”
“嗯,你们店我是去了几次。你是?”
“我叫黄似筠,没什么,只是你的名字很熟悉,嗯,待会她回来我会转告她的,再见。”
“再见。”
她打开灯,脑子里回忆的落叶纷纷,她信手牵过一片,翻开那一页的冷子梅。
当时她和冷子梅才刚刚认识,他们一起在成都的一家店实习,同样是住在宿舍,因为两人年纪相当,而且冷子梅待人亲切,心思细腻,常常是一张笑脸温柔善良,自然她渐渐粘着冷子梅。
一天晚上,两人都睡不着,她坐起来靠着床背,问冷子梅,“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你呢。”
“前不久分了。”
“为什么?”
“感觉有点倦了。”
长久的沉默,她回过头看她,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脸上的轮廓,“睡了吗?”
“没有。”
“你真的没有吗,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多人喜欢。”
“我骗你干嘛,我这样又怎样,呵呵。”
房间里流淌着冷子梅像溪流涧谷淙淙的笑声。
她缩进冷子梅身边,悄悄的娇笑,“额,那也应该有喜欢的人,是不是。”
“谁都有一个被时光喜欢的人啊,我喜欢他,喜欢得连他的一角笑容都要放在心里结疤结痂,行了吧,赶快睡觉吧。”
她那时以为只是冷子梅玩笑的话,而且还说得那么好听,就和她更形影不离。
后来,有次她半夜准备起来喝水,睁开眼却发现背对着她的冷子梅还在玩手机,好奇的探出身子一看,她竟对着一个叫邓晙啓的号码发呆,接下来,时不时能偷偷看见这个名字的号码定格在手机屏幕上,却从未见冷子梅打过。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进了冷子梅本是设置了权限的QQ空间,长长短短的说说,依依不舍的眷恋,百折千回的情愁,她记起了邓晙啓这个名字,后来在日记本里也见过这个名字,从此铭记心底。
而那天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她从第一眼就感觉他是那个他,所以看见手机他的来电,她犹豫了,还是接了,她要确认是不是他,冷子梅藏在心底的那个他。
“师父,我们都来了快个月了,怎么上面还不通知回去的时间。”
“我觉得这边挺好的,怎么,你还想家了啊。”
“我恨不得就在这边,可我妈都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哎,烦。”
“难不成你还是一枚妈宝?”
“别,我担不起。”
冷子梅手肘碰碰他,“开玩笑的,呵呵。”
钱舯蹙着眉头,叫住转角的她,“等一下。”
“怎么了?”
“师父,那天来店里的人是谁啊。”
“朋友啊。”她云淡风轻的回他。
“额,他叫什么啊。”
“怎么,有兴趣啊。”
他龇牙咧嘴的瞧着她满脸的邪笑,“叫什么啊。”
“邓晙啓啊,要我帮你牵牵不。”
“少来,看你们很熟啊,什么关系啊。”他渐渐靠近原地不动的她,眼神逼着她和他视线交错。
她躲闪着转过头,走下楼梯。
“上一次不是说了吗,老同学。”
“师父,你们很要好吗?”
“没怎么联系,看你这么关心他,要不我帮帮你。”
“不是,你们以前-------”他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打开门挤进去了。
“冷子梅,回来了啊。有你电话,回一个吧。”
刚说完,电话就响起了,黄似筠拿起电话,“对,就是他,喏。”她把已经接起的电话递给冷子梅。
“喂,有事吗。”拿着电话,咬着嘴唇,走进自己的房间。
“你还在镇江?”低沉的嗓音好像火烧了般嘶哑。
她压着自己的声音,“嗯。”
“你还会回来吗?”
“------”
“还会回北城吗?”偶尔尖锐的几个音调暴露了电话里的人强压下的声音的颤抖。
她故作轻松的呵呵笑了几声,“当然。”
“什么时候回来呢?”
“现在还不知道。”
电话那头长久无声,她努力抑制着润湿的心决堤,。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孱弱的声音,“想你。”
长长的沉默,终于,一不小心让眼泪踉踉跄跄的从眼眶跑出来,她默默挂断电话。
泪珠像一个个加了马达,络绎不绝从眼里滚出来,她想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打开信息:
“我最努力的答案,我们做朋友便可。”
点了发送。鼻子酸得像是快要化掉,她终于还是泪流满面。
大学宿舍里,书桌上放着印着蒲公英的橄榄色雨伞。
邓晙啓看着她的信息,脑子里回荡着杨悦对他说的话。
那天他从冷子梅那里回来,便一直躺在床上深眠,第二天来找马硕的杨悦看着不吃不喝的他,心有不忍,便告诉他冷子梅送的第一份礼物的深义。
把视线挪到伞上,他仿若看到冷子梅露着洁白的牙齿在对他说:
“泰戈尔说,眼睛为你下雨,心却为你打着伞,这就是情吧。”
他收回思绪,点开手机。
“有些人能当朋友,要么是你从未真正喜欢过,要么是不得不只能喜欢到一半,我们不能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