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这青丘山上的一条鲤鱼,苦苦修炼化作人形,生活在这桃花洞内。我比那青丘帝姬大了好几万岁,便比她早几日飞升上了仙。这小帝姬一出生便有九条尾巴,虽说我比她早了好几日成了仙,但我这修了几万年的仙,法力却在她之下。但她却念着我比她大了好几万岁,便也就唤我一声兄长。这天地四海第一绝美虽说唤了我一声兄长,但我这辈分却还没有她二哥哥高,这整个青丘却也唤我一身镜鲤上仙。
若要说我为何要苦苦修炼成人形,便要从这泉水涧说起了。那泉水涧的水但凡是神仙泡上一个时辰功力便会大增,却也会伤自身的肉体,若不是有上等修为的神仙,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自焚自毙。
说到底,这桃源本是青丘二殿下白彧的住所,我修成人形见的第一人便是这风姿貌美的二殿下白彧,而后,就是这小帝姬白娪。说起来倒也是缘分,我还是一条鲤鱼时,这二殿下白彧倒是常常在这泉水涧闭关修炼,说是闭关修炼,到不如说是躲桃花。这白彧殿下可是生的比这白娪小帝姬还要有几分貌美的姿色,若是这白彧殿下是个女娃子,这天地四海第一绝美的称号,便是这白彧的了。
只是,我还是只鲤鱼时,见的第一人,却不是白彧。她与她的名字一般,唤作紫韵。她来时,身体并不好,病怏怏的,原以为是这泉水涧的戾气将她伤了,却不知,这泉水还能用来治伤。那个春日,桃花开的凄凄凉凉,她缓缓而来,望了望在这白玉池里的我,娓娓声音传来:“小鲤鱼,你在这池中一个人,不孤单吗?”略带血丝的白唇微微上翘,稍稍紧锁的弯眉凄凄凉凉,这桃花倒像是应了她的景色,竟开的如此凄零。伸出纤瘦的手指抚了抚我的鱼鳍,这手指透过水温,冰凉的刺骨,我却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绝症,为她忧愁了好几日。只是后来才知道,她这是被那冰焰兽所伤,这冰焰兽生活在那极寒之地,是三天子的坐骑。
她日日在这疗伤,日日陪我说话,倒也有嗜睡的时候,有时一睡便是两三日。她看着我单调,显得的孤独,便不知从何处找来了许多金莲,在这白玉池里种下。有一次,她在这白玉池前睡着了,我仔细瞧瞧,倒也是貌美的,但我倒是更喜欢她的嗓音,极其空灵,却又远而近。当我幻化成人形时才知道,在水底听着的声音都是如此空灵的,由远而近。我却也是在幻化成人形的时候才知道,她是这天宫太子的妹妹,是天宫里的公主。但我却依旧忘不了,她大病初愈那晚,那一身紫衣,带着三味真火烧了这为我种下的金莲。却只是为那二殿下的拒绝,要烧了这泉水涧,却被她天宫的三天子发现,让那冰焰兽灭了火,倒也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日子久了,只要是天气冷的刺骨,我便会噩梦连连。过了一个夏日,天气渐渐转凉,我与那白彧坐在桃源下棋,这白娪小帝姬便在边上品茶。那本是个极美的日子,却不料到,这紫韵公主偏偏这时候来道歉。不但惹得这小帝姬面露不悦,就连一向对谁都和蔼的白彧也耷拉了下脸来。听白彧说,我是从狐帝那处求了好久才求来的鲤鱼,他便爱素净的白色,在那碧池里,我一身银白,一游动便又像是金色。白彧一见甚是喜欢,便向夫君讨了好久,这才割舍将我给了白彧。白彧那处有一泉水涧,他便帮我建了一个白玉池,日日在那泉水涧陪着我。只是我刚到那处,就被那泉水涧若有如无的戾气所伤,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的过来,这也要谢谢白彧日日施法为我置了一个仙障,将我护住了。只是当我清醒的那日,紫韵公主应逗那冰焰兽受了伤,才来到这泉水涧练功疗伤。
紫韵本是天上的公主,在那天宫就有多处疗伤圣地,却偏偏要大老远的来这青丘的泉水涧,这泉水涧光有戾气不说,倒也不是个好疗伤的地方。后来,到还要谢谢那四公主的娇惯,放了一把三味真火,将这戾气给烧了无隐无踪,而后又有那冰焰,让着泉水涧的泉水变成了“温泉”,夏可凉,东可暖。
但这三味真火伤了还是个小事,却伤了青丘的二殿下就是个大事了,就连那天君也对这青丘礼让三分,这四公主的胡闹很快就让整个天宫都知道了,天君便让四公主带着厚礼向青丘赔罪。
这紫韵一来,便让这小帝姬面露不悦,更何况是那二殿下了。这青丘小帝姬向来最守礼节,可这青丘二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爽快,开心就笑、悲哀就饮酒、生气就面露不悦,却也最讲情义,守信用。这小帝姬越大就越像他,脾气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真不愧是两兄妹。我听白彧她们说,那紫韵公主的声音有迷惑之力,若是法力不高的小仙撞见这紫韵公主唱歌起舞,便会被迷了心智,几日之后便会自行恢复,虽然不打紧,但却也是厉害的。就这冰焰兽与那火凤凰魔性还未散尽时,这紫韵公主一开口,就都乖乖听话,不吵不闹了。
可我这心,分明过了这么久,却为何依旧陷入这紫韵当中呢?莫不是我前世欠了她这情债,今生由我来还?我日日为她思念,夜夜苦苦修炼,竟是为了这般苦情的爱慕。罢了,若不是这因果,我今生何苦为她这般痴情呢?都怨我,都怨我,今生来还她的情债,便与白彧长得有几分相似,让我苦苦为她守这般相思吧。
白彧与我讲过,我今生命中有桃花劫,来生是要还债,所以我今生便要在这泉水涧为那女子守债。若是过了这一劫,便会终成眷属,若是过不了,我便会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为她守着这情债。只是不曾想,这情债竟这么早就来了。那日紫韵来道歉,小帝姬说了她几句,便叫我随着她离开了。小帝姬拉着我躲在一颗桃树后面,看他们的交谈。只见紫韵把婢女都散去,单独与白彧谈话,这紫韵说的,却都句句扎在我的心上。
“那日是我的不好,是我的不对,既伤了你,又上了你的鱼。”紫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镜鲤这心一揪一揪的疼。
“罢了,这事便了了,九儿今日与我和镜鲤有约,若是没有什么事,公主便请回吧。”白彧坐在棋盘前,轻抿了一下桃花茶。
“你这就要赶我走了,你眼里就只有白娪与那一条鱼了是吧?我帮你照料那条鱼,见那白玉池单调便从太子那处要来了金莲,帮你祛这泉水涧的戾气,你也就只关心你那条破鱼了,我堂堂一个公主,竟比不上一条破鱼吗......”
那日紫韵最后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了,白彧说我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裂开,发了炎,烧的厉害,便晕了过去。那日之后,我便不再去想她,心里却又放不下她,便整日借酒消愁。白彧的生辰就在几日之后,我便从九儿那处讨了些许桃花,做了桃花糕给他送去。刚到九儿那处,变见到了一位身姿与紫韵极其相像的姑娘,一身玄色衣服与她那张清秀的像水一般的脸倒也融洽。只见她与另一名容貌生柔美的女子向我走来,行了礼,便被请去了九儿那处。
“镜鲤哥哥,明日就是二哥的生辰了,你可有准备?”只见九儿在一株桃树上拾桃花,那沉鱼出听的声音像是知道我要来一般飘入我耳中。
“今日我来,就是想要向你讨些许桃花来做桃花糕的。”
那日与小帝姬交谈的甚欢,便在桃林住了一晚,倒不如说是醉了一晚。第二日白彧的生辰上,是我第一次见那羽玉跳舞,舞姿却于那紫韵公主极其相似。那日之后,我便常常来看这羽玉跳舞,却也不在过问红尘之事,说起紫韵,却也不再有任何感情了。
在一个桃花开的极其茂盛的春日,我在那泉水涧救了一个面容娇艳,极好看的女子,醒后,我便给了她一个名字,见她可怜,便将她留了下来。
可我却,对她动了心。那种感觉好熟悉,她身上飘着的淡淡花香却又与九儿身上的不一样,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引得我心中泛起一波荡漾,没有她不行,竟会为了她思念的落了泪。不舍看着她受的一丁点伤,把她送给九儿的时候,我托九儿好好照顾她,喝了酒,却又强忍着泪,看完羽玉的一曲舞,便匆匆离去,最后还是落了泪。
那日我回到那桃花洞,一下子就把白彧送来的酒喝完了,想起碧桃在时的种种。
在泉水涧的那一抹桃红,水底那伊人的红唇,背部的伤口散出丝丝血色,碧桃望着我的眼神那样柔情,令我一瞬间失了神。她躺在床上时还烧着,为她处理伤口时身上散发着的桃花香那样熟悉,不踏红尘往事却为她动了情。怕她醒来便在床头闭目养神,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过了几个时辰后自己醒了,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也不知道疼,后来才知道她要过了好一会才会有感觉。那日我飞升上神,受了天雷,只见她在一旁担心的失了容貌,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跟我去九儿那处讨口酒喝!”。若是那时我说的是:“无碍,碧桃不担心。”是不是我就不会后悔她在时没有对她好一点。
我怨我自己要把碧桃送给九儿,怨我自己不敢去想与碧桃今后的日子,酒醉后笑着落了泪,梦醒后想着落了泪。怪我太胆小,不敢去想今后,不敢接受碧桃的心思,不敢把自己,表露在碧桃面前。像是关上了一道门,我明明可以打开让碧桃进来,却又怕了,故作冷淡。
若是可以,我倒想将她留在我身旁,永不分离。却也不曾想过,这劫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