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玉儿好不容易走进来,却是低着头说:“小姐,奴婢没看到郭太医,郭太医今日身体不适,在家休息。”
她抬头看了玉儿一眼,身上不仔细看已是看不出一点问题,玉儿将身上处理好了,就只是瞒着她,可是她都一点不知情,眼一酸,侧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婉清出声劝道:“小姐别哭。”
玉儿又惊又喜又惧,上前时举动太大扯到了伤,遂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只是轻声劝说:“小姐,今日婉清醒了是件高兴的事,应该笑才对。”
她迂回难受,擦掉眼泪,上前扶玉儿,将玉儿身子尽可能靠在她身上,玉儿发现她扶自己的样子不对,惊恐瞅着她,她笑说:“玉儿说得没有错,咱们是应该笑,小姐这是喜极而泣。”
玉儿不安问:“小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婉清不明问:“知道什么?”
她心下一酸,硬是堵得说不出话来,将玉儿扶到婉清床上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玉儿慌了起来,忍着痛忙抱歉道:“小姐你别哭,玉儿不是故意的,不是想成心瞒着你的,对不起,小姐,玉儿——。”
婉清低声吼:“你瞒着什么事了?竟然惹得小姐哭。”
她见婉清声音略有责备,忙擦掉眼泪,压下心触,伸手抱住两人:“对不起,是小姐连累了你们。”
玉儿抱着她沙哑的唤:“小姐。”
松开玉儿与婉清后,她见玉儿两眼汪汪的,就拉过玉儿的手,想要看一下玉儿身上的伤,玉儿阻着不让看,她偏要看,玉儿没再阻止,她掀开罗纹袖口,便见玉儿满身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除了最新被打的伤外,身上还有其它的伤痕,眼泪落下问:“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讲?看这伤就知你瞒了我有多久。”
婉清瞅着玉儿身上的伤,不敢相信地问:“这是谁干的?”眼泪挤进眼眶,随而泣骂,“你是手残了还是怎么的,你学的武功跑哪里去了?不知道还手吗?怎么这么没用,被人打成这样?”
玉儿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别再说了。”婉清伸手抱住玉儿,痛哭不已,同她一样心疼玉儿。
她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酸,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儿不安地瞅她,婉清无声落泪不语,曾几何时两人跟着她有过这般光景,缓下神来微笑说,“说吧,之前你想瞒着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就没有当场拆穿,可是现下都瞒不住了,你不说我怎么想办法解决。”
玉儿垂头,咬唇回:“韩贵人受伤后,陛下也只去凤凰殿的周贵人那里,此前皇后让茹璋给奴婢药,本想还唤太医来看看,可是陛下为此责备了皇后,说皇后——说了皇后,陛下生气有意想将小姐贬为婢,皇后劝说之后陛下没了这意,可是却再也不去皇后那里了。”
婉清怆然一声,已有几分绝望。玉儿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微笑示意无碍。
玉儿才低声又道:“奴婢也不敢再去找皇后,韩贵人的贴身宫婢冬梅,此前因为韩贵人落水而被责罚,被责罚的冬梅心里一直恨皇后娘娘,看到咱们一落难连皇后都不敢接近咱们了,她就将气撒到咱们头来,一时还不敢欺负小姐,看到奴婢就来欺负奴婢,要是奴婢还手下次她们就直接来打小姐。”
婉清厉声牙呵道:“她敢。”
玉儿道:“她有什么不敢的,皇后娘娘都——。”遂而没了音。
婉清怆然一笑,苦笑道:“欺下怕上,有气就找人出,只有受宠了才会不被别人这样贱踏。”甚是激动又道,“小姐,小姐的美貌这宫里无人能比,小姐你一定要夺回陛下的心,现下皇后娘娘都受连累了,只怕以后没有人敢理我们了,将来的苦日子有得咱们受的。”
她眼泪落下,玉儿沙哑说:“其实不只是咱们,其实奴婢还听人讲,二公子与人在街上起了冲突,后来被人给打了,大公子本来要找对方理论,夫人担心陛下怪罪阻止了,也担心小姐在宫里不好受,夫人他们现下只能在府里干着急,奴婢怕大公子忍不住——。”
她知道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擦掉眼泪沉声道:“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想办法找郭太医赶紧问问,我这颤抖的毛病是怎么回事。”准备离开时玉儿拉住了她。
玉儿不安的说:“小姐,您还是别去了,等奴婢身上的伤不那么疼了,让奴婢去好吗?”她扶开玉儿脸上的发,知道玉儿担心她,唯有默默点了点头。
过了两日,玉儿再次去找了郭太医,回来时玉儿满脸郁闷道:“郭太医只说小姐要放宽心,说什么这事要靠小姐自己,人是因心喜而忘惧,只要小姐这心放宽了,开心了一切就好了。”顿了顿无力道,“可眼下哪里开心得起来,奴婢让他随便开点药他都不敢。”
她喃喃念着郭玉讲的话,隐约有点明白了,婉清忧道:“这个时候想要放宽心,如何放得起来,而且就怕咱们还来不及歇口气,别人也会接着来找咱们麻烦。”
玉儿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关上门后低声说:“小姐,奴婢还听说乐成王刘党薨了。”
婉清一怔,她失声一笑:“刘崇缕缕来京,次次从窦家人手里逃生,这回竟死在了陛下的手里。”婉清沉默,她缓回神来,疑惑问,“卫锋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儿低声说:“卫锋还未回来,只是消息已经传来了,乐成王是四月癸亥薨的,奴婢想轼君是要抄家的,陛下没有抄家只杀刘崇已是宽厚,如果乐成王自己不懂得形势,不暗里自杀谢罪只怕连累的就是子孙。”顿了顿道,“不过听闻陛下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悲痛,下令一定要厚葬,其它的也没有说。”
她心下了然,忧道:“怕就怕吕梦音她过不去。”
婉清苦笑一声:“要她过得去好难。”瞅着她无奈又说,“我们此前救了刘崇,可这次没办法再救他,他最不该来的便是这后宫。”她无力再语。
事后她与玉儿、婉清闭门不出,怕此时有人找事,好在虽然陛下对她一再痛骂,其它人对她也还是顾着皇后与邓家,不敢明着胆的来找她麻烦,除了平日吃穿用度,屋内本也什么都不差,某日将房门打开,玉儿看到门口脚落有一瓶药,拿了药便欣喜跑进来,对她与婉清说:“小姐,有人悄悄给咱们放了药。”
她心下疑惑,略略思量一翻,抬眸问:“宫里谁生病请了太医?”
玉儿细想,垂眸一转便轻回:“除了前两天冯贵人、还有之前韩贵人给吕采女请过外,并无他人。”遂问,“小姐,您觉得这药会是谁给的?”
她将药瓶揉于手中,回屋未回玉儿话,握药于手中取了一点,浅浅闻了一口,里面除了人参味,红药味,还有几味有用的药材味之外,并无其它不对,以防万一先涂了一点在手上,这个时候此翻光景,即使真有人想暗里害死她们,只怕也是没人理了,次日发现并无异常后,这才敢拿出来给婉清和玉儿用。
如果药没有问题,那药定是冯婉婵派人送的,韩蔓儿虽为吕梦音请了太医,可是以吕梦音的情况来讲,吕梦音不可能有心思顾及到她这里,一向待她和善的冯婉婵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冯婉婵外她想不出来是谁。
她拿着药给两人涂药时,两人互瞅着,半晌,玉儿瞅着她泪眼盈盈问:“小姐,你是不是拿你自己试药了?”
她淡淡回:“没有,只是检查了一下。”
婉清苦笑:“小姐别骗我们了,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以前的两个侍婢死了,小姐是怕玉儿跟奴婢像她们一样,此前看奴婢时眼神就担忧不已,奴婢们心里清楚。”
她淡淡道:“既然你们心里清楚,那你们更该清楚你们不能出事,你们两个是跟着我进来的,你们就是我,我就是你们,如果你们出事了,我也活不了多久,明白吗?”婉清含泪点头。
玉儿两眼汪汪欲要说话,婉清搭住上她与玉儿的手,示意她看窗户外面。她顺着望去,便见刘灵房间的两个宫婢,此时又都在她房外偷听,不由得头疼,按住道:“我真是要疯了。”
玉儿气不过,不顾一切的跑出去,哭吼道:“你们到底想要干嘛,这般阴魂不散的,我们碍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干嘛一定要这样讨人厌。”拿了东西就砸。
砸的东西,在地上断裂,随之扬起,直接击中了刘灵的腿,‘啊’的一声,刘灵已是蹲在了地上,漫妍与漫琪前去相扶,漫妍气焰十足,立马呵道:“你竟敢伤刘采女,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她与婉清冲出去,婉清带着伤略有不适,在她的掺扶下出了门,抬头,她就见刘灵带着面纱坐在地上,模样甚是不好,心下不安,松开婉清迎上去忙说:“刘采女不碍事吧。”随而对玉儿呵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给刘采女拿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