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瞅了她一眼,眸中有着挣扎,最后缓下回:“是因此前卫锋送小姐回来,没有体察到小姐身体不适,结果闹到最后生了大病,弄得现在身体还有些虚,所以才被领罚的。”
千乘王眸中略有不信,她浅浅一笑,千乘王缓下后嘲弄道:“难为有个人,还痴心妄想着,以为自己不放弃,别人就不会放弃,此前还真差点险些毁了兄弟之情,孤王也当真是看错了,想来此前做的某些事,当真是有些不值,此人以后就不劳七小姐费心了,孤王会看好他,此人一定会过得比以前好。”说罢弗面而去。
婉清心有不忍,欲要说话时,她压住了婉清,刘寿与刘开起身,向父亲浅笑点了点头,她屈礼相送,几人方才走远,大哥与几位哥哥坐下,父亲面露担心瞅了她一眼,长叹一声:“注定的。”
她上前跪下,抱歉道:“父亲,是女儿此前愚蠢,明明大哥那般提醒女儿,父亲为女儿做了这么多,女儿该知道父亲心底,最终是向着女儿心里的人,可这一切全被女儿给毁了。”
她该想到父亲为了她,最后会向着清河王做那不该做的事,可她自作聪明忽略了这个,只知父亲连袁爷爷这样的好友都可弃,就认为父亲对清河王就一定会下手,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就是这样的。
大哥本要扶她起来,遂却坐下叹说:“哎,你是关心则乱,才会没有想明白这点,而咱们也是有顾忌才未挑明,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父亲瞅着她忧说:“其实如果绥儿从一开始,并不曾与几位王爷这般熟识,即使通读诗书,但只要像普通人家养在深闺里,或许陛下也懒得管咱们庶出的了,可是从一开始,绥儿就不知不觉地踏进了这棋局,还让陛下觉得绥儿不同于常女,绥儿要退场时注定已经是来不及,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不伤了他们兄弟以及君臣之间,那本身就无时无刻隐存的间隙即可,不然咱府里这上上下下也算是要完了。”
她跪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悔不当初哭了起来,硬咽泣声道:“父亲自回京后就提醒过女儿,不可与他过多走近,莫要生出事端,女儿只知其一谨醒之意,却不知其二真意,女儿当真是愚顿。”
父亲长叹一声:“哎,起初为父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当时只是担心你与其走近,又在陛下如此提名的情况下,为父是怕咱们会被盯出问题,至于这一层,也是为父注意到马家人后,心里才更加明白过来,哎,也是父亲愚蠢,还让你白白被为父打了一巴掌。”
她垂泪不语,不甘心肯定是有的,后悔是连肠子都要悔清了,三哥见形势压郁,插话笑说:“父亲,算了,事已至此还说这些有何用,何况当今天陛下也不错,绥儿入宫后定会荣获圣宠,指不定将来绥儿能当皇后,那咱们就跟——。”
二哥厉声阻止:“住嘴。”
三哥无畏笑笑,解释道:“就是看气氛太沉闷了,所以就说着玩的,你们这样忧心,把那皇宫想得太危险,反倒让绥儿入宫前,自己在心里多了一份害怕,这样反倒是不好。”
大哥畅然应合着笑说:“三弟这话不错,绥儿也不要将宫里想得太过危险,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父亲扶她起来,拉过她劝说:“好了,不哭了,也罢,人只有越早栽跟头醒得也就越早,也只有自个真正弄懂了,而不是别人提醒弄懂的,这个记忆才记得深,绥儿以后切记了,凡事不可以急躁,在做事之前一定要冷静细想,就像是在想别人的事一样,明白吗?”
她点头回:“嗯,女儿会记住这次教训的。”
父亲缓了口气,神色略带疲惫道:“为父看到马家人时还没想明白,事后细想下才猛然醒过来,其实就算你不跑去王府,陛下同样会安排马家人进府,到最后结果可就真的不一样了,好在你那样做了,要不然为父真可能会做一件后悔莫及的事,回府看到的就是咱府里的人间惨状,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反是你救了府里人。”
二哥淡淡提醒:“应该说是陛下棋高一着,陛下比咱们更了解绥儿。”方毕不再言语,各自回了各自屋,而诸生这个名字也在邓府传开,另一面千乘王见谁都说,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邓家人,更不要提及邓绥这个名字,以至一时间大家都以为她家得罪了千乘王府。
大半个月后,已是永元四年九月中旬,荷香落零,残阳血红,她坐在汐月亭中,婉清细步走来,瞅了旁边的玉儿一眼,屈身细说:“小姐,清河王来了,想请小姐见上一面,现在在偏房里等着。”
她不动,也未回话,玉儿上前一步,犹豫劝说:“小姐,其实说实在的,奴婢与婉清都觉得,陛下真忧咱们这里,也是没有理由的,大不了王爷不当王爷了,带着小姐安静的向陛下辞行,这样陛下也不会再担心王爷会谋反了。”
她依旧是未回,只瞅着还未凋零完的荷花,心下苦味异常,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婉清依身蹲下,不安问:“小姐心里多少对白荷的事有些挂怀吧?”
她瞅向婉清问:“前两****去找千乘王了吧?”
婉清垂下头,低声不悦说:“千乘王对小姐误会这样深,奴婢为小姐委屈。”
她不安问:“你就不怕给千乘王再惹麻烦事?”
婉清咬唇回:“王爷明白不关郑众的事,再来姐姐现在还活着,咱们本就没有理由与郑众闹,只要郑众不知道这事,不与咱们闹就没事了。”
她心下忧,难道婉清就没有想过,陛下会将这事告诉郑众吗?转而说:“在那宫闱之内而生的人,在那皇权之下,亲情,爱情不过是场浮生梦与危机,亦皆是贪恋恶因,能够扭转自己一个人的命运,就已经是不错了,妄想扭转两个人的命运,不过是痴人说梦,幼童唤雨。”
婉清缓下委屈,不安问:“既然是痴人说梦,可至少还有梦,即有梦为何不痴一回?”
她拉过婉清忧说:“这世间的选择本就无两全,自古忠义、忠孝皆是两难全,这样的痴要陷别人于险地,誓问将来追悔是否还能及?百善孝为先。”
婉清打着商量道:“不如小姐找陛下好好谈谈,或许能说服陛下也不一定。”
她无力一笑,无奈说:“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就越多,窦家一倒清河王会得到相应的,当今陛下也同样如此,可是陛下不会让别人得到更多,这里所有有关的人,就像是楚河汉界上的棋子,亦像围棋里的黑白之子,下棋的是他们两母子,如若棋子不听话,弃之命毁即可,从一开始入了局,哪会让你半路而退,誓问我拿什么与陛下谈条件?”婉清不安,她反问,“忠心?呵呵,这东西在于他信与不信,那****就警告过我,从那时开始我的命也是他的。”
玉儿听后恼道:“陛下不讲信用。”
她抬眸泛了泛,淡淡提醒:“陛下这回还真没有不讲信用,而是拿条件来与我换的,已经都换过定下来的事,现下我们反悔就是我们的问题,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婉清微怔,不安问:“那奴婢当真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她稳下心神,沉重提醒:“婉清,将我的态度告诉千乘王,请千乘王阻止王爷乱想,别再让他以为我是不得已,也别再给他希望了,更别让他做出什么怪事来,相信千乘王也不会想看到他这般,于我来讲这更是罪过,你明白吗?”
婉清满是抱歉,屈膝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