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众人不再言他,寒风四起,伴着湖光微荡,借着宫景萧杀,仿佛在这暗波逐流下,下一秒又会是血流成河。
凤凰殿内瞅着是一片祥和宁静之息,远远宫婢在外守着,比以往的凤凰殿看上去要热闹许多,仿佛就像是冷血的刻意安排,如今她还未向刘肇说冷血的好话,冷血自己这次为刘肇立了功,必在刘肇心中有所改变,既然刘肇将她叫来这里,想必云晴做了什么事是被冷血阻止。
这宫里能人素来就多,冷血虽不像冯婉婵心思细腻,但亦非完全的无智之人,再瞅着宫中情势之时定会为刘肇做什么,她与众人入殿便见皇后也在殿内,心下思量着许多事后,她与冯婉婵、以及吕梦音上前屈礼:“邓绥、婉婵、梦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刘肇抬眸扫了她一眼,眸宇中有着一股自己都不曾查觉的烦燥,撇了一眼坐在身侧的阴婧,阴婧只瞅着她面无表情,缓下一切神情后淡淡道:“都起来吧。”
她与众人起身回:“谢陛下、皇后娘娘。”起身后扫了一眼一旁的秦子英,秦子英褪去此前那凌乱不堪的服饰,再经着一淡绿纹粉红色花边宫装打扮,已是将那清秀的容貌现露无疑,让人看着不由得眼前一亮。
申大贵人坐在一侧,神情淡淡无忧无喜,只是那雍容华贵下,眸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不知是否入了宫思及窦太后而起?云晴跪在地上垂着头,可是不安与紧张依是有所微露,周贵人落落大言跪坐于皇后娘娘右下侧,但她并未看到耿姬与刘祜。
刘肇不知思量着什么,三分不悦出声道:“郑众,先将临颖让人抱下去。”
吕梦音略感不安,忙道:“陛下,这孩子不哭不闹,不会打——。”刘肇抬眸扫向吕梦音,冰冷的眸子似寒风袭来,让吕梦音只觉冷风瑟瑟。
她肯定了心中所想,刘肇这回是彻底清楚了临颖的事。郑众示意小公公上前,从吕梦音怀里夺走了临颖,吕梦音依是不安不肯放手,冯婉婵极时按下了吕梦音的手,警告着吕梦音别乱来,阴婧将她们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冷冷一笑。
最终吕梦音只能不舍又担心的看着临颖被抱走,临颖倒也是不哭不闹,郑众见她们还站着,便扬手道:“邓贵人、冯贵人、吕宫人请先入座。”
她与众人方才跪座入席,心中坎坷之余撇了一眼刘肇,又见云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刘肇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云晴在此之前会做些什么呢?她想着如果她是刘庆,她会如何安排云晴?想着云晴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最后被冷血给抓住,还是云晴是在什么也没有做的情况下,就已是被冷血给抓住?
冯婉婵撇了申大贵人人一眼,大着胆子出声不安问:“陛下,不知叫我们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刘肇瞅向她沉声提醒:“邓贵人心里应该清楚。”语气里有一丝微怒。
她明白过来,刘肇希望她如实交待,老老实实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不想让自己对她有其它的猜测,从而将不该怀疑的地方给怀疑了,也就是说刘肇想要听她解释。
可是阴婧此时也在,她又见茹璋神情不安,更心知两位小皇子情况不妙,先不说两位小皇子是不是窦子杰干的,可巢璃的孩子同样不在宫里,这对大家来讲就是块心病,所以窦子杰定要寻到才能安心,但寻到窦子杰后即便与窦子杰无关,窦子杰亦是必死。
眼下冷血与云晴都在此处,可那寒子琪却不知去向,如果她早早的就将茹璋的身份说出,这一举或许并不太好,抬眸不安问:“陛下还相信绥儿吗?”
刘肇瞅着她不语,神情更有了三分不喜,他想听到的是她如实的解释,而不是她此时故意扯开话题的话语。而她的心却往下沉去,到底背后刘庆如何说的?刘肇将申大贵人请来,想必是已经料到刘庆与兄弟有不轨,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所言,是否有留下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阴婧见两人各有心思,冷声一笑不温不火提醒:“邓贵人应是得知韩贵人的情况吧?”
她心下微疑,阴婧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余眼扫到云晴手在微抖,努力让脑袋快速转动起来,生怕一个不够用就想错了方向,阴婧的提醒难道是说韩蔓儿那里是云晴做的手脚?而云晴将此事推说是她的意思?垂眸回:“韩贵人胎位出事,邓绥有所耳闻。”
阴婧起身步至她身侧,本是微笑的眸子,突然一闪便已是阴厉,并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恨色道:“你就是恨本宫,怨本宫错手杀了刘清,你也不该动本宫的孩子,更不该动韩贵人腹中的孩儿。”
吕梦音与冯婉婵惊恐之余,不安忙唤:“皇后娘娘。”
她捂住眼不语,只瞪着阴婧看,阴婧瞪向吕梦音与冯婉婵,两不安瞅向刘肇,刘肇撇了云晴一眼,又瞅了冷血一眼,看向她时神情微皱,显然心底里还是信了某些人的话。
她缓下脸上的疼痛,起身小心不安回:“皇后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宫中现下谁人不知寒子琪被掉包,谁人不知寒子琪的目的,可皇后娘娘却说是邓绥暗中对陛下皇嗣下手,此等大逆之罪邓绥万不敢受。”
阴婧听后脸色更是奇冷,伸手将她下巴抬了起来,一笑问:“你还敢说是本宫诬蔑你?”顿了顿又冷笑道,“你以为本宫没有证据吗?”
她无惧盯着阴婧,沉声道:“那就请皇后娘娘将罪证拿出来。”
阴婧用力推开她,瞅向刘肇笑说:“陛下,可否让让将人给带上来?”刘肇垂眸深思了一秒,遂后便狠狠点了点头,阴婧厉声唤,“择时,将人给本宫带上来。”
她努力缓下心中的不安,看刘肇那神情她猜到了什么,不一会儿,就瞅见阴婧的人将月琴、窦子杰带了上来,月琴已是颤抖成一团,阴婧凤眉微扬,挑血看进她的眼里,嘴角略带冰冷笑意。
她见刘肇正盯着她,便上前忙屈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如实回:“陛下,这窦子杰确实是绥儿命人藏起来了,可是正因为如此绥儿才这般肯定,皇后娘娘的两位小皇子、以及韩贵人胎位之事与他无关,他被邓绥的人看护起来,哪里还有时间去行凶呢?”
阴婧微怔,不想还有这个借口,咬唇不平之时也没了话,刘肇盯着她不露一丝情绪,只问:“你将窦子杰藏起来,那你到底意欲为何?”
她瞅着刘肇不安问:“陛下可否相信绥儿?”
刘肇轻叹了一声,叹气道:“如果不信你,早就命人绑了你。”顿了顿提醒,“朕就是想亲耳听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凝眉提醒:“窦子杰姓窦,可是绥儿查过此人并非是窦氏族人。”
刘肇细细思量着她的话,自然隐约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也看到一直站在一旁,且神情紧张得不自主上前一步的秦子英,秦子英在刘肇警告的眸子里退下,遂盯着她沉声道:“你是想说窦子杰是烧当派来的,此人还想借窦家之事暗中生事。”
阴婧听后微怔,下一妙就瞅向茹璋,茹璋缓下心中的不安,立即露出一由不知的神情,她在心底失声一笑,原来兄妹之情在最后,也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
秦子英这时却突然跪下,乞救道:“陛下,他是子英的救命恩人,救陛下饶他一命。”她凝眉瞅向秦子英,不想茹璋在关键时候不顾窦子杰,这个秦子英竟然这般不要命?
刘肇听后不悦,冷着脸问秦子英:“你当你是谁?是不是认为朕放了你,你就以为只要你的请求,朕都会一一应允?”
秦子英瞅着刘肇方才害怕起来,怯生生道:“不——不是,陛下——。”
刘肇不悦打断:“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给朕出去。”
秦子英瞅着窦子杰不安,露出一幅左右为难之色,申大贵人看不下去了,方才幽幽劝道:“陛下,这丫头怎么也为陛下跑了一趟腿,没功劳怎么说也有苦劳,何况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选的,就请陛下看在曾经——曾经有愧于她的份上,就留这窦子杰一命吧。”
她心下猜测,刘肇有愧于秦子英?难道秦子英也是刘肇的女人?到底两人是什么关系?刘肇瞅向申大贵人,眸中有三分不喜之色,外加七分提醒之色道:“大贵人似乎忘了朕请大贵人入宫的目的。”
申大贵人尴尬一笑,缓下后淡淡道:“自然不敢忘陛下之请,只是陛下何不想想,内忧不断之下,外族怎是不会祸起。”
刘肇听后已是爆跳如雷,厉声道:“这个内忧不是朕挑起的。”
申大贵人一笑说:“当然不是陛下挑起的,可是却是陛下逼的,明知某些人忍着曾经的屈辱,忍着那恶名臭名远昭的活着,一直以来背负着怨而抬不起头,多次为此险失丢了性命,陛下就该知道这口怨气不消,定是会逼人挺而走险走上绝路。”
刘肇目露危光,欲要发怒时申大贵人又淡淡提醒:“记得先帝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陛下,以及宫里的几个孩子,千乘王离逝的时候,听闻陛下将自己关在宣室殿痛哭,记得刘淑去的时候陛下——。”
刘肇紧紧闭眼,沉声打断道:“郑众,请大贵人与——与秦子英去长生殿,派人好好保护大贵人,大贵人如有什么闪失,朕让你提头来见。”
郑众不安上前:“诺。”
申大贵人起身,离开前却幽幽提醒:“陛下知道朝中官员如何议论吗?”侧过身去瞅向刘肇定定提醒,“李法今日在朝堂之上就讥陛下宦官权重,椒房宠盛,史官记事不实,言下之意就是在讥陛下几位兄弟,连宫里的宦官份量都不及,各地诸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