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寒,却也闻不出瓶中是什么,示意玉儿暗里拿去郭太医先看看,玉儿了然立即离开,月琴顿时痛哭,抱歉道:“对不起,贵人,奴婢没能保护好小皇子,奴婢死罪。”
她心知那人的身手,沉声问:“她还说了什么?”
月琴内疚不已,泣声道:“还说小皇子只是借去三天玩玩,要是宫里有寻小皇子之类的,就是贵人毁了这笔交易,就再也别——。”转而痛哭道,“贵人,对不起,奴婢本是拼死想要保护小皇子的,可是那人就似鬼魅般,奴婢还未反映过来时,那人就出来到了奴婢面前,一掌就将奴婢给打晕了。”
她上前将月琴扶起来,余眼也瞅到了月琴脖子后方的青紫印,看得出来掌劲用得不小,看着内疚得已是泪流满面的月琴,她松开了月琴,叹道:“罢了,不怪你,此人并非常人,不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瞅向殿外转而问,“月隐、承制与宫外的那些守卫去哪里了?”
月琴擦了眼泪上前低声回:“修武公主今日一直哭个不停,奶娘就说要带去花园逛逛,月隐与承制不放心,两人就带着几个宿卫一块前去,留了几名宿卫守着宫殿,这会不在怕是不知晕倒在哪里了。”
她一时不由得头疼,她虽知道此人是谁,可是并不知道此人的来历,这等奇怪之人的出现,是在年春时外族进献贡之时,事后断断续续与此人接触,此人为钱而行事?此前要婉清的尸身,她猜测过是宫中妃嫔要此人行之,与婉清有过结的除了郭碧纯,就只有韩蔓儿,韩蔓儿与此人不像是有关系。
此人送的药又是让她下给刘肇,这时烧当羌与大汉正在交峰,对于郭碧纯已败露之事,烧当羌这时极有可能已知,月琴见她凝眉许久,不知其在想什么,出声不安问:“贵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她沉声回:“等玉儿回来再说。”
月琴不安又提醒:“小皇子不见之事,咱们能瞒过三天吗?”
她垂下眸子,转而吩咐:“你去吕宫人那里,让她设法拖着陛下三天都在她那里,顺便去看望一下郭美人,看看她现下是什么情况。”
月琴担心问:“那小皇子怎么办?”
她捏了捏手,对那人她现在是一无所知,更是不知那人的软肋,缓了缓抬眸笑说:“总会有办法的。”
月琴见她如此,心里虽是七上八下,可也知眼下只有走一步是一步,犹豫片刻回:“奴婢明白了,奴婢想现在就去通知吕宫人。”她微笑,月琴已是飞速离开。
她一人坐在空旷的殿内,夜色渐渐逼近,天空云彩黑影来袭,瞅着冬季而来的萧条,嘉德宫里竟然有了一丝冷意,浩儿不在的嘉德宫显得异常安静。
每每伴来的哭唤声,这一刻竟是那般的远,似在梦境里传来,令她措手相要触碰,只却又在瞬间震惊而醒,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沉声唤:“浩儿。”
玉儿在她话音刚落时回来,小心在她耳畔提醒:“这瓶子里的东西不会让人当场毒发,可是渐渐会让人迷失神智,不出一个月就会不知不觉死去。”
她心下寒,这回那人是想要刘肇的命,还是想借她的手,这人的幕后到底是外族还是宫内其它人?月隐与承制回来时,身后紧跟着奶娘与修武公主,修武公主见着她后,老远就稚气地唤:“娘。”
她起身迎去,伸手将修武接入怀中,心间竟有一股害怕,浩儿还没能唤她一声娘,才几个月大点,她断不能让浩儿毁在那人手里。
听闻刘肇夜里去了吕梦音那里,似乎是临颍公主生病了,同时还唤去了好几名太医,她不想吕梦音为她会做到这般,只是要辛苦了小临颍。
月琴回来时见承制在便不敢多言,为了暂时不让承制有所发现,不让承制暗里告之刘肇,她便派承制去看望蔡伦,承制对她的安排并未有所察觉,承制离开后月琴才敢言:“贵人,那郭美人奴婢瞅着不对劲。”
她心下微动,只觉自己没有猜错,淡淡问:“怎么个不对劲法?”
月琴心下猜测,虽是不太肯定,终是忍不住说出来:“奴婢觉得那里关的,虽然与郭美人有几分神似,可是并不是真正的郭美人。”
她抬眸追问:“暴室里的人有说什么没?”
月琴小声回:“他们现在不敢折磨郭美人,但似乎也没觉得郭美人不对劲。”转而猜测道,“难道这假郭美人早就被调包了?”
她心下寻思着,如果郭碧纯早被调包,那巢璃前去相看时定是会有所发现,可是巢璃却并没有发现,显然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调走了,而是在事后才调走。再来那个蒙面人何等身手,宫里来去自如好几回,想必将郭碧纯弄走定是轻而易举,沉声道:“看来是这样。”
月琴提醒:“这么说来,这群人暗里还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呢!不得不防呀。”她点头。
与此同时,她安排月隐好好照顾修武,带着玉儿与月琴到了暴室,让月琴吩咐暴室的人不准进来,她与玉儿入了暴室内。瞅着牢中的摊坐在地的郭碧纯,那满身的伤痕已是让其筋疲力尽般,整个人委宿在嘲湿的墙角边上,婉如畜类般狗言残喘的活着,早已无了往日的风华之貌,神彩之姿。
玉儿将牢房打开,给她搬了一张红玉椅放到牢中央,她坐下只盯着郭碧纯看。郭碧纯已是害怕极了,连看都不敢看她,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郭碧纯,更不是那日所见的寒子琪,她所认识的寒子琪非这等胆小之人,淡淡问:“想不想活着?”
那人听后仿佛听到了希望,忙爬过来准备拉她的腿,玉儿眼快发现后站在她面前将那人拦住,那人往后害怕退了一步,垂着头又低声怯怯道:“想。”
她温声问:“你叫什么?”
那人将身子又缩成一团,抱住膝盖低声回:“寒子琪。”
她将那人的举动看在眼里,眸中闪烁的星光已是出卖了那人,微笑问:“如果不说实话,我怎么帮你?”
那人紧了紧膝盖,似在心中挣扎起来,方久才低声回:“秦子英。”
她淡淡又问:“家里有什么人?”那人摇头,她转而问,“将你弄来这里的人,你可熟悉?”那人犹豫了一下,随后又摇了摇头,她沉声道,“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就当我没有来——。”
秦子英突然惊恐道:“不要走,我说,我全都告诉你。”她微微一笑,也瞅见了秦子英的面容,这般模样下粗看确实有点像郭碧纯,可一细看明显就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被乱发遮盖了面容,再加上身形与那假郭碧纯相似而已,只要有人细下一瞅就不难瞅出这是假的,突然好奇这秦子英如何瞒过暴室里的人。
玉儿见秦子英不知在想什么,不耐道:“说啊。”
秦子英垂头低声回:“那人叫窦子杰。”她凝眉,姓窦?
秦子英低低续道:“我的命是被他所救,对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那人救下我后只教我练武,说将来为他所用,可是——可是我不是练武的料,年前那会儿他说要来皇宫,本是要带我一块来皇宫的,可我听到皇宫就觉得害怕。”
她再次凝眉,秦子英低声又道:“事后他就不再管我,可能觉得我是个废物,也不能为他挣钱,所以就说放我离开,我离开后没多久,再次遇上他时他就让我报答他,结果就将我弄到这里来了。”
她转而问:“那人将你弄来,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秦子英小声回:“他说过几天就将我弄走,可是过了好几天也没见他来。”
她凝眉问:“你见过巢璃没有?”
秦子英想了想,遂点头:“有一位美人隔几天便会来看过,总是叫我碧纯姐姐,我害怕被发现就一直不敢出声,一直将自己头埋下,所以她并没有发现。”
她转而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子英低声回:“十天前。”
她心下思量,沉声道:“正是梁皇后回来之时。”十天前正好是真正梁小贵人棺木运回之时,借着宫里重要管事人将视线放在这上面,难道那窦子杰就用秦子英换走了寒子琪?转而问,“真正的寒子琪呢?”
秦子英小声回:“她离开了,说这宫里也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这假郭碧纯一没皇嗣,二没亲人在这里,即便与巢璃感情不错,可终归不是一路人,只是不想这人竟然不与巢璃说清楚,还巢璃这般为之东奔西走,就是不知巢璃得知一腔热情,换来的是这种结果时,心中又会做何感想?转而问:“她还有说过什么话?”
秦子英不安回:“说如果有人来看子英,并第一个人发现子英是假冒的话,就让子英求来人放她一马,还说她不会与来人以及其家人做对。”
她再次皱眉,失声念道:“这么说来她知道我会来了。”这个假郭碧纯为着郭家的事,曾经就故意招惹过大哥,最后引得她与皇后关系心生间隙,明明知道她会发现却早有留话,这个假的郭碧纯比她原先想的更聪惠一分,留这样的话是否值得信任?
玉儿瞅着她担忧不已,她心下细思后示意玉儿将头靠来,玉儿靠来后她在玉儿耳边细说,玉儿颔首了然道:“奴婢明白了,请小姐放心。”说罢立即离开。
她瞅向那秦子英,笑说:“麻烦你想办法通知窦子杰,邓绥子夜在殿中等候有事相谈。”秦子英为难欲要说话,她含笑提醒,“你与他想来认识也有不少年头,不可能没有通信方式。”顿了顿商议道,“你如果办成此事,邓绥不仅还你自由,还让你今生无衣食之忧。”
秦子英眸宇中挣扎片刻,瞅着她不安问:“你会不会杀了他?”
她抬眸一笑,反问:“你觉得以他的身手,邓绥能杀得了他吗?”
秦子英细想,定定望着她道:“子英愿意。”她微笑起身,秦子英突然焦急出声问,“你是邓训大人的那个女儿邓绥吗?”
她侧过头来,看着此女心下猜测,笑回:“对。”秦子英微微一笑,她不再理会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