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纯被关进暴室后,听闻虽然凄惨不堪,却也直到如今还残喘地活着,这时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嘉德宫。紧接着便是九月庚申,听闻司徒刘方被策免了,且当日刘方并未上朝,刘方似乎得知家仆被关起来后,又得知了郭碧纯与烧当羌有勾结,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怕连累家里最后在家自杀了。
甲子时分,刘肇下诏追尊皇妣梁小贵人为皇太后,上尊谥曰恭怀皇后,并招回了梁家所剩下的人,还追封梁贵人父亲梁竦为褒亲愍侯,梁竦的儿子梁棠封为乐平侯、梁雍封为乘氏侯、梁翟封为单父侯,各赏赐巨额钱财,每人享有五千户的封邑。
寒子琪一直被关着,对于郭碧纯早已死去之事,刘肇派人私下通知了郭家,因为她心存疑惑,担心郭碧纯是怕连累郭家,因而造了假身份说自己是寒子琪,就让玉儿细下查过寒子琪的事,也让人寻来了真正郭碧纯的画像。
真正的郭碧纯与寒子琪有三分相似,可是仔细打量依是能看出两人的不同,画上的郭碧纯比寒子琪少了一份稳重,却多了一份妩媚之色。再来寒子琪为烧当羌族人也无疑,她便肯定了寒子琪不是为郭家开脱,思及寒子琪那日所言,她在想寒子琪心底想必对郭碧纯有愧,因而最后也不想连累郭家。
遣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那传来消息,听闻刘尚怜祭参等人,刘肇大怒刘尚此举,当下正值灭外侵之时,刘尚此举有祸军心因而下狱,没多久加上病伤未全而故。众人谁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刘肇听后赐了刘尚秘器钱布,赠越骑校尉赵世印绶节乡侯,刘尚之子刘直直接继嗣。
在赵世的带领下,烧当羌显然不敌大汉,不多久烧当羌就不再向汉逼进。冬十月时分,梁家的人还未能陆续回京,刘肇又下诏改葬恭怀梁皇后于西陵,合葬于先帝陵内,连着百官缟素,梁皇后的姐姐梁大贵人也一起移葬西陵,仪比敬园。
移葬虽说是移葬,实则梁禅等人已将恭怀梁皇后尸身暗里运来,是因为考虑到路途偏远之因,才会在下诏梁小贵人为恭怀梁皇后的一个月后,才举行这移葬之礼。
十月是入冬的季节,天气渐渐转寒,冷血两个月前本该就出凤凰殿,听闻刘肇有前去看望过,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冷血一直并未按如期之约出来,直到将梁贵人两妹姐与先帝合葬时,冷血以周怜之妃位出现在众人面前。
出来后的冷血变了,眉宇间不再那冰冷似水,有了一股淡然的柔美之色,着周怜的衣裳出现时,加之与周怜身形本就相似,众人当真以为看到了周怜,待看清是冷血的面容时,宫里几个老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唯有那新人当真以为周贵人就是此前的周贵人,其它宫婢深知其中安排,皆不敢多说一句,百官绾素之时她等妃嫔皆着绾素,跪于先帝陵前叩天。
刘肇领着阴婧在陵前,她与韩蔓儿、冯婉婵、周贵人屈于身后,再身后就是一等众妃与幸人,妃嫔与幸人算上已是不下二十人,最后面才是百官。
仪毕,众妃齐起,刘肇与阴婧一同离开,她与吕梦音、冯婉婵坐着轿辗离开,她思及那日吕梦音之事,幽幽问:“梦音姐姐那日本可不必与韩贵人为敌的,为何要将郭美人之事扯到韩贵人身上?”
吕梦音神情依旧淡淡,没了以往的我见犹怜之色,多了一份强硬之姿,只道:“公主的那事她脱不了关系。”她不安瞅了向吕梦音,吕梦音脸色已是转冷,有了一分恨色,“那个假郭碧纯梦音早就想教训她了,这回总算是给乐大哥报仇了。”
她瞅了冯婉婵一眼,瞅着眼下还有宫婢与太监,转而道:“听闻郭美人现下情势不太好。”
吕梦音冷声回:“要不是巢璃从中周旋,她早该死一万次了。”她见众人已是回到了宫中,便示意众人停下。
众人停下后冯婉婵与吕梦音也下了轿,她示意玉儿让人离开,玉儿摆手那些便恭敬退去。她上前握住吕梦音的手,温声劝道:“梦音姐姐,此事已经过去,梦音姐姐可别再闹出什么事才好。”
吕梦音盯着她极度认真提醒:“不是梦音想闹事,是那郭碧纯一再要害我与小公主,还有那韩蔓儿,我本以为以我们曾经的交情,有些事情过去了梦音也不想再计较,可是她们却想害小公主,我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
她思及那日之况,忧道:“那****本以为梦音姐姐与韩贵人合好,这才会让韩贵人给姐姐当人证,万万没想竟然是那种方式,竟然是将韩贵人给拉下水。”
吕梦音神情冷峻,往前走去道:“我不这样扯她下水,她定还会以为我不会与她计较。”顿了顿笑说,“这假郭碧纯要是一死,巢璃只怕心里也会怪罪于她,她别有居心让两人得知此事,还不就是想让两人去教训太后,这回郭碧纯是栽在这事上,巢璃找她麻烦也省得她来找小公主麻烦。”
冯婉婵不安拉过吕梦音的手,厉声劝道:“梦音你可别乱来。”凝眉又劝,“我们虽知你现在恨透了这假郭碧纯,可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教训,只怕她自己也是熬不过去的,梦音你切不可再胡乱生事了。”
吕梦音瞅着冯婉婵提醒:“巢璃只要在就不会让她出事,现下巢璃天天往皇后那里赶,可是把皇后的耳根都磨软了,皇后再在陛下耳边一吹风,婉婵你觉得郭碧纯死得了吗?”顿了顿恨色道,“乐大哥死后,我就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让郭碧纯付出代价,这回是她再次撞到了我头上,我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她微怔,不安瞅了冯婉婵一眼,不想吕梦音会这般恨郭碧纯,不安问:“梦音姐姐有这么恨她吗?”
吕梦音盯着她问:“难道你以为我不恨她吗?”
她尴尬回:“至少绥儿真没看出姐姐有恨她之意。”
吕梦音失声一笑,淡淡道:“要是让人看出来了,今日就不是这等结果。”她心下了然,不想吕梦音心里压着对郭碧纯的恨意,会是这等的强烈,吕梦音顿了顿恨色又道,“只是梦音没有想到,韩蔓儿会一二再,再二三的想要与梦音为敌,梦音再也不会对她容忍,她敢再对小公主下手,梦音要让她后悔终身。”
她明白了,两人不该触碰吕梦音的底线,现在吕梦音整个心思都在临颍公主身上,这才激得吕梦音如此大变,那日吕梦音入室室殿时,那双眸里的恨意是那般的强烈,她就知道吕梦音在某些事情上的态度,已经不会再如初那般。
冯婉婵何尝不知,却又要顾着吕梦音的情绪,温声提醒道:“想那韩蔓儿现下已有喜四月有余,不敢再与梦音做对了,她怎么也该护着此胎不是?”
吕梦音瞅向前时,那眸子里再度结冰成霜,冷声道:“但愿如此。”说完方知非自己本貌,一时有几分尴尬之色,缓下后转而微笑提醒,“那刘氏、傅氏、罗氏再过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听闻三人一直在讨好皇后,给皇后送了不少珍品,很是深得皇后喜欢。”
她知吕梦音此话何意,听后心下沉然徐步往前走去,瞅着宫闱之下处处明争暗斗,也心知三人讨好皇后的用心。
冯婉婵在她身侧思量着出声道:“这三人虽是各地藩王送来的,好在三人相对比较老实,见谁都是规规据据的,此前还给婉婵送了见礼。”她微笑,冯婉婵盯着她猜测问,“难道三人未给绥儿送礼吗?”
她无奈一笑,嘴角有一抹苦涩,淡淡回:“这三人似乎有些避讳邓绥,不曾去过我那里一回。”顿了顿提醒,“可能知道皇后对我是面和心不和,因而才不敢过多与我走近。”
冯婉婵听后凝眉,吕梦音听后却是轻声一乐,笑说:“陛下的心思都在绥儿身上,嘉德宫那么远陛下照常是三天不误,这三人竟然只顾巴结皇后,也不来巴结绥儿你。”
冯婉婵在细思之时,余眼瞅到了玉儿手上的伤,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寻问玉儿手上何至如此,她瞅见那伤心下更忧。玉儿自从婉清离开后,就不曾再见玉儿笑过,每日里常不在她身边,听月琴提及玉儿常与卫峰在一处偏殿练武,玉儿手上的伤怕是就此而来。
玉儿发现后将头侧至一旁,将手上那露出来的伤,势图用袖子给遮了起来。她摇头示意冯婉婵别再问了,冯婉婵担忧瞅了玉儿一眼,心下自然已是有所了然。
回到嘉德殿时已是落日时分,十月的余辉显然比黑夜的月辰还要凉薄,轻风一扫便如云飘散,不留一丝残阳落霞,转逝于青空之间。
入了内殿她便见月琴倒在地上,旁边浩儿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一颗心顿时抛入上空,黑暗如地狱般袭来,还未倒下时玉儿手快扶住她,唤:“小姐。”
她瞅着前面浩儿的位置,不信自问:“浩儿不见了?”
玉儿瞅了一眼倒地的月琴,忙唤:“来人。”可唤了半天一个人也未来,玉儿不由得急了三分,又唤,“承制,月隐?”说着将她扶到一旁坐下,她恍然不知,只觉得眼前不真实,应该是自己在做梦,或许想错了。
玉儿匆匆离开,去月隐屋里寻了一遍,并未发现月隐的踪迹,又跑到刘保屋里,发现刘保与奶娘同样不见踪迹,不由得一时慌了。跪回殿内玉儿见她呆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欲言又止,最后将月琴扶起来,探了探月琴气息,发现还活着松了口气,忙唤:“月琴,醒醒。”
月琴迷糊睁开眼来,却是用手挡着头:“啊。”的一声惊恐大叫,这声叫喊声也唤回了她的理智。
她已从恐惧中冷静下来,徐步走到月琴身前,面无表情声音却不由得有一丝冷,问:“怎么回事?”
月琴发现是她,瞅了一眼四周,方知小皇子已丢,忍下脖子后方的疼痛,趴在地上不安回:“贵人,今日有一名带了面具的人前来,说有东西要交给贵人。”
玉儿忙追问:“什么东西?”
月琴打量四周,瞅到了一旁那绯玉色的瓷瓶,指着道:“那个。”
玉儿将那瓷瓶拿来,她沉声问:“面具人是女声?”
月琴微愣,缓下回:“是,她还说贵人与她是熟人。”
她已知那人是谁,与此人有所接触实在是个麻烦,捏了捏袖下的手,不露一丝慌色平静如水问:“那人还说了什么?”
月琴不安瞅了玉儿手中瓷瓶一眼,小声回:“她说让贵人将此瓶中的药下给陛下。”她凝眉,接过玉儿手中瓷瓶,拧开盖子细下闻了闻,月琴小声又说,“那人还说给贵人三天的时间,三天内贵人要是还未——还未完成,就再也别想见——见到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