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刘开闷笑,低声在刘寿身侧笑说:“圣人言,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她们也当真是狠,重译这回定是得几天动不了碗筷。”吉成听到余音紧紧捏了捏手。
刘寿浅浅一笑,淡淡道:“那也是他活该。”
婉清已是转身停在她身侧,重译受了屈后不安退下,刘肇瞅着吉成不语,吉成抬眸瞅见后伸手将帷帽取下,一幅花容月貌呈于众人眼前,肤似桃花,粉嫩如孆,唇似樱红,不染侧艳,娥媚淡如画,一股脱俗之色,自是比下了婧儿的威仪盛妆之色。
百官瞅着那女子侧不开眸,阴婧温声笑问:“陛下,此女确实美,陛下不知意下如何?”
刘肇握过阴婧的手笑说:“美是美,可是不及朕的皇后美,皇后是被盛妆凸出了稳重之色,却也遮去了本就该有的容貌,皇后换下盛妆之姿会比吉成美。”吉成自信的脸色婉如漆黑的墨画扑面而来。
阴婧浅浅一笑回:“那是陛下抬爱。”
吉成将头垂下,刘肇一笑说:“刚才邓贵人说得在理,朕素来喜欢仁和之人,一向觉得这女子关健还是要心美。”
婉清幽幽出声提醒:“女子心美也要遇到像良人才是,遇到某些人就似娇娥扑火瞬间即灭,再美亦是美不了多久,只能当那继续被送来送去的工具,吉成姑娘可是要好好把握了。”
吉成再次紧了手心一分,这等羞辱定是永生不忘,刘肇瞅向重译笑问:“重译,你看朕的这些妃嫔,可有你所说的那般不济不?”
重译灿灿一笑,瞅着婉清双眸闪躲,恭敬回:“陛下的妃嫔个个性情独特,聚天下之珍无人能比。”
吉成突然抬眸,倔犟不服道:“陛下说皇后是被盛妆遮去了容貌,是否该让皇后换下盛妆,也好让吉成心服口服。”
她不安瞅向吕梦音,吕梦音见阴婧盯着吉成那眸子里,有着明显闪烁的危光,遂上前屈礼道:“陛下,皇后娘娘,天下女子比美本就是最肤浅最聊之事,可往往就有肤浅之人要比,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本不该与下等之人相比,可今日即是事已至此,贱妾斗胆请皇后娘娘换妆,也好堵了某些愚昧之人的嘴。”
刘肇含笑说:“是,女子之美各有不同,就好比东步园里的百花,是花有百样美,女有百姿色,岂是能一竟相比的。”顿了顿说,“不过吉成大老远的来一次不容易,朕该遂了她的心愿才是,皇后意下如何?”
阴婧微微含笑,吕梦音向阴婧伸手,阴婧搭着吕梦音的手离去,不稍一会儿便出来时,已换吕梦音露脸,阴婧脸上遮了帷帽,阴婧伸手洒脱将头上帷帽一甩,不耐说了一句:“这东西戴着看不清楚。”嫣然一侧,那帷帽正落于吉成身前。
吉成本就一直瞅着吕梦音,这回瞅了阴婧的淡妆后,方才心服将头垂下。她瞅见吕梦音耳坠已是取下,娥眉又有故意乱修之色,已是了知吕梦音不想压婧儿的风头,再看那吉成不甘垂眸神情,不由轻叹一声。
婧儿之美宫里人本就知道,只是平常婧儿为显皇后之尊,多将自己扮得有几分老气,褪却那盛妆之姿,再换上浅粉装饰,略稍加以修饰,便能让婧儿的脱俗之色甚浓,婉如佳人倾国亦是倾城,在同样都是大肚子身形浮肿的情况下,自然就能将那吉成比下去。
刘肇瞅着重译,重译瞅着阴婧瞅了半晌,灿灿一笑,上前回:“重译此前当真是狂妄了。”阴婧面不改色,未与重译多加言语,在吕梦音的掺扶下回原位。
她浅浅一笑,温声提醒:“重译大人狂妄大伙都见过了,可重译大人除了这狂妄外,重译大人不晓得女子有时容易变化,并非是仅有一姿,过于重眼前之姿出口便是无故伤人,最后除了能证明自己的无知与可笑外,其实也并不能证明什么,何况他人的姿色又非靠重译大人而活,重译大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郭碧纯看戏早已是看了许久,此时不屑出声叽道:“也不看看皇后与邓贵人是何等关系,一来就想要挑拨贵人与陛下,还有皇后之间的关系,岂是仅仅的无知可言。”韩蔓儿吃着东西浅笑不说话。
重译脸色缓了缓,尴尬一笑说:“邓贵人与这位贵人教训的极是。”
她瞅着重译微笑,这人能这般忍下也实属不简单,轻逛这人少有忍辱之为,可这重译竟然能忍下来,足以证明此前重译的挑衅可能是有意为之,或许不过就是试一下大汉的态度,更是证明此人也非愚者。
她见那重译瞅着她点头哈腰,云淡风轻解释:“邓绥不敢教训大人,邓绥不过是奉皇后意思,按照皇后所讲的一切行事,想来皇后的意思就是让大人好好了解了解。”重译初微怔,再次重新瞅向阴婧,阴婧浅浅温然一笑,甚是不在意与不经意。
吕梦音回至她身侧坐下,重译瞅着阴婧已是半晌,神情更是有几分惊恐,双眸于心间是来回的盘算,怕是没想这一切是婧儿安排的,忙跪下称赞说:“皇后娘娘不仅花容天下,胸容天下,更有史者后母不及之智,重译跪服。”
她与婉清望着此人此态,闷声一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刘肇突然哈哈大笑,瞅着重译是哭笑不得,方久才道:“重译,朕送你四句话,你以后要记牢了。”
重译忙道:“陛下以十四岁年少之态,一夜扫平窦氏外戚,重译更是无比敬佩,重译算是明白自己多无知,陛下赐的话重译定是会日夜牢记于心。”
刘肇缓下神来,淡淡道:“宁与蛇狼伴,莫与巧女辩,骄悔颜早弃,岂晓戏余温。”重译喃喃在心间默念,似乎还未知其意。
婉清温声笑说:“重译大人对大汉文书即便素通,可有些或许还未过多涉及,回去问问其他能懂的吧,或许就能了会陛下的真意了。”
重译感激回:“谢贵人的提点。”吕梦音闷声一笑,突然呛到咳了起来,几位妃嫔亦强压窃笑之色,这样的话重译当真问了,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人,她握住吕梦音的手,吕梦音缓下神来。
霜玲盯着她已是许久,起身屈礼道:“陛下,霜玲见了重译使者所谓美貌天下的吉成,也瞅见了那位邓贵人身侧亦是花容绝色的贵人,可是这位邓贵人却还未能见上。”抬眸轻问,“陛下,霜玲可否有幸能见上一面?”
吉成忙跟着也说:“陛下,吉成也望能有幸见上邓贵人一面,望陛下再了吉成一愿。”
刘肇瞅着殿内众人未回,殿内除了大汉朝臣外,还有不少外夷男子相伴,韩蔓儿不温不火说:“哪是说想见就能见的,邓贵人素来就不喜欢见生人。”她微微一笑,难得大伙这回是这等齐心协力,当真是一致对外。
吉成与霜玲脸色难看,霜玲缓下神色想了想,这便退身跪坐回原位,吉成咬唇,突然一笑,挑衅说:“也是,刚才陛下说女子该心美,这贵人一来就戴着帷帽,想来就是不敢见人的,也是陛下所说的心美之人,可却无貌。”众人面色各异。
婉清不喜上前还未说话,她轻轻一叹略带几分伤感道:“邓绥自小是奇丑无比,蒙陛下垂怜才得以入宫,难得吉成姑娘在这点上是一针见血。”起身屈礼,幽幽又道,“陛下,皇后娘娘,贱妾还是先回去了,再留下瞅着一众花容月色,贱妾自觉无地自容,真是有点伤心了。”
刘肇猛然闷声一咳,阴婧瞅着她亦是微怔,韩蔓儿吃着东西突然被呛到,咳了半晌后瞅着她不识,皮下动了动后笑说:“以前也没见邓贵人这般刁钻油滑。”
冯婉婵笑说:“绥儿向来很少这般,婉婵倒是偶尔有见过。”
吕梦音与婉清走来,上前屈礼道:“陛下,贱妾等人也该回去了。”
刘肇颔首,遂唤:“郑众,送绥儿回去。”
郑众上前回:“诺。”她这便领着吕梦音与婉清离开,那吉成瞅着她皱眉,双眸中略露疑惑之色。
巢璃忙上前屈礼道:“陛下、皇后娘娘,璃儿有喜不益热闹,璃儿就随邓贵人一块回去了。”刘肇温然一笑颔首点头,巢璃在宫婢的掺扶下跟上她。
她停下步子,见巢璃走来便伸出纤素玉手,巢璃温然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松然一笑,这倒是她头一回牵巢璃的手,也表示巢璃或许将来不会对她那般心生芥蒂。
几人出了章德殿,一路往回走时巢璃温声笑说:“璃儿还真当这吉成有多美呢,不及皇后更不及绥儿你三分。”
她笑笑说:“要说此女也确实美,今日只不过被大伙这一戏弄,就将那美艳之势给比下去几分,再加上她腹中塞了那东西,定也褪却了她几分青姿。”
吕梦音含笑说:“梦音亦是如此觉得。”
巢璃笑笑回:“也是。”
她泛了泛眸,沉声不安道:“只不过此女是掸国送来的,虽是长得纤弱飘飘媚娇一方,可说话出口便是挑拨,足见此人非善类。”
巢璃皱起娥眉认同说:“是,璃儿瞅她也不像善人。”嫣然一笑后松下神来,笑说,“好在刚才这么一闹,怕是此女不能留下来了,再想想刚才倒真是解气,瞅着那重译那模样,璃儿今夜怕是要含笑入眠了。”
她突然走路一滑,众人一惊,玉儿好在手快扶住了她,不安劝道:“小姐,可以将这帷帽取下了。”
她一笑说:“这东西盖头上当真是有些不便。”伸手将帷帽取下,递入玉儿怀中,婉清也取下帷帽,递入云荀手里,几人相笑往前行去。
走过冰冷长巷,前方便是一转弯处,突然一雄亮男声幽幽响起:“陛下这宫里当真是聚娇藏艳,皇后娘娘花容天下,旁边那位年长姐姐亦是人比花娇,而邓贵人更是美若天仙,陛下可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也难怪天下人争着抢着要当皇帝。”
众人吓了一跳,郑众上前呵道:“谁躲在前面,还不快出来,敢出声惊几位贵人,当真是贼胆不小。”
那人在前方淡淡回:“今日瞅见邓贵人温婉又不失乖巧,想着哪般女子可同时具这般性情,因此只想见邓贵人一面,并非成心想吓邓贵人。”
她凝眉,突然一阵风在她身前飘来,脸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就在她疑惑之时,就听前方那人说:“在下不付此来,可幸又瞅见了邓贵人倾城而笑的妩媚,送邓贵人的东西希望邓贵人喜欢,要是能再一亲芳泽,在下当真是死而无遗了。”
她疑惑摸了摸脸,一怔,脸猛然涨得绯红,咬唇隐压怒色,忙对郑众摆了个左手抓右手,郑众了然她是要抓住此人,这便暗里悄悄上前,突然身形一怔,回望她头皮发麻道:“没人。”
吕梦音不信问:“怎么会没人呢?”说罢往郑众方向迎去。
郑众一脸迷惑,婉清凝色问:“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郑众更是不安,回来在长巷瞅来瞅去,玉儿目光瞅向她发髻,一怔,不安问:“小姐头上什么时候插了一枚玉簪?”说罢疑惑将玉簪取下,凝视半晌,瞪着惊恐的眸子道,“这东西不是小姐的。”
郑众凝眉猜测:“看来刚才这里确实有人,只是此人来去无影,怕是在奴才上前之时就跑了。”
吕梦音眸宇透露出不安,瞅着长巷沉声疑惑问:“可此人跑得再快,这巷子可是这般的长,怎会这么短的时间就不见了?”
她咬唇不语,巢璃瞅着她不安,喃喃回忆自语:“送邓贵人的东西希望邓贵人喜欢,要是能再一亲芳——。”一怔,瞅向她瞪大了双眸,不安问,“刚才那人轻薄绥儿了?”
她瞅着郑众更是不安,这事要是传到刘肇耳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郑众听后已是脸色突变,惶恐上前跪下:“邓贵人恕罪,奴才无能,未能抓到这蹬徒子,让贵人受辱了。”
婉清痛色含恨道:“这畜生当真是胆大,要是让婉清知道是谁,婉清一定让他变太监。”脸色突然一白,四下张望,厉呵问,“谁?”
她不安,瞅着婉清问:“怎么了?”婉清脸一红,摸着脸有几分疑惑,露出几分不确认之色,想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亲了一下。
她瞅着四周,四周除了高墙并无其它,众人顿时毛骨怂然,玉儿不安问:“这光天化日的,别是遇到脏东西了吧?”吕梦音与巢璃害怕,不安往她身边挤来,几个小太监忙将她们围成一团,云荀与英珠为此极度不安。
郑众飞身上了高墙,警惕打量四周,飞身下来不安回:“贵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奴才没有发现有人。”那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更是一惊,她心下亦是一寒,与众人紧紧抱成一团,郑众厉声呵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快快滚出来。”
未有回应之声,她缓下颤抖害怕之色,沉声道:“快些回去。”
众人点头,一行人是匆匆往回走,玉儿发现手中玉簪,一怔,扬手害怕准备丢掉时,她忙将其夺过来,紧紧捏在手中。她不相信刚才不是人为,那人在亲她脸颊时,唇瓣分明是有温度的,只是这等来去无影的鬼魅之人,当真着实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