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殿外朱琅玉璧,华光下柔音渐起,缓解着此前凶涌暗浮的火焰,在那吉成还未换装回来时,刘庆从章德殿外走来,上前揖礼道:“陛下,臣今日带来一奇人,特来献丑。”
刘肇瞅了她一眼,刘庆这便发出了她,刘肇淡淡说:“清河王要献人,朕准了。”刘开与刘寿准备起身,刘肇转而说,“其它的人就不要再献了,朕知道我大汉是人才济济,只是今日已是够热闹,不益再热闹了。”
如今大汉人才缺泛,是朝野上下皆知之事,起身的几人忙回:“陛下所言甚是。”看着这些人为搏面子的举动,她无奈笑笑。
这时吉成已是碎步走来,飘逸帷帽随风舞动,上前屈礼温声道:“吉成在揭下这帷帽前还有一个小请求,希望陛下能允许。”
刘肇不温不火道:“你说吧。”
吉成伸手一指,指着她细声问:“不知此贵人是哪家子弟?”
她依依起身,屈礼笑回:“高密元侯邓家子弟。”
吉成嘴角一扬,有一分挑衅笑说:“据吉成的解了,大汉除了大汉宗室,最属邓家子嗣最多,听闻高密元侯邓禹大人有十三子,子子皆是管辖一番领地,吉成记得光武帝有一句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现下是不是也该改了?”
火药味再次燃烧,婉清与玉儿不安瞅着她,她刚坐下就听这话,心下微怔之时不安瞅向阴婧,只见阴婧脸色差了几分,再看这吉成时不由得小心起来,此人当真是不可小看,这人要是留在宫里,才真是永无宁日,不由得呛得低声咳了起来。
吕梦音不安低声问:“绥儿,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含笑回:“无事,只是被这吉成姑娘给呛到了。”
婉清冷笑说:“吉成姑娘倒是厉害得狠,对我大汉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吉成微笑回:“大汉国强民富,自是引天下小国瞻仰,吉成对当今天陛下是仰慕已久,自然是要适当的了然一二。”
巢璃听后不喜,出声叽道:“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仰慕陛下,当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一个女子也不怕羞得慌。”
吉成抬头,含笑反问:“璃儿贵人在大家面前出口成脏都不怕羞得慌,吉成仰慕大汉陛下是出于心动于情,怎么会是羞得慌?”巢璃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色紫绿相交,她再次咳了起来,玉儿不安瞅着她,那吉成向她瞅来,幽幽说,“不想邓家女子是这般的体弱多病,这般身子怎么能服侍天子,也难怪重译大人对大汉后宫忧心。”
她抬眸浅浅一笑,温声回:“不是邓绥体弱多体,而是吉成姑娘的话,实在是不得不令邓绥佩服,邓绥是被吉成姑娘给呛到了。”
吉成初微愣,缓下神来忙抱歉道:“吉成越礼了。”
她微笑,很好,局势转过来了,仔细打量那吉成,见那重译神情依旧嚣张,这便含笑提醒:“吉成姑娘听了陛下不少事,那自该知道陛下素来仁和,陛下身边的女子大多除了容外,还有这言行向来谨慎,陛下喜欢的是温和之人,就拿当今皇后来讲,你们使者重译与姑娘一样,出口便是咄咄逼人,皇后都未有一句动怒之语,可见皇后德言修养到了何等可贵之地。”
重译脸色微抽,不安道:“这——。”
她见吉成不语,忧心忡忡问:“吉成姑娘这般厉害,有吉成姑娘在这后宫,只怕后宫是没得安宁日子了,陛下怎是敢留吉成姑娘在这后宫?”
吉成抬眸不安,皱眉瞅了一眼那重译,重译上前忙揖礼道:“是重译说话太过草率,无意见罪于皇后娘娘与陛下,吉成应是看重译大庭广众下被人羞怒,这才会一时口不遮言,还请皇后责罚重译。”
阴婧微笑瞅了她一眼,却并未说话,大家也将阴婧神情看在眼里,她含笑了然,只说:“皇后刚才的意思很明显,是不希望邓绥与两位计较,只是想听重译大人与吉成姑娘说璃儿姐姐出口成脏,不得不为璃儿姐姐抱不平。”
重译瞅着她时皱起英眉,脸色已是极差。
她轻叹一声,幽幽又道:“我等姐妹在后宫向来相亲相爱,可是你们却当众侮辱皇后,璃儿姐姐自然会为皇后抱不平,本来这有喜之人性情素来就易动怒,平常璃儿姐姐是何等乖巧之人,也能被你们气成这样,邓绥也真是由不得不被你们呛得慌。”
吉成不安跪下,已知有一步走错,惶恐回:“是吉成越规了,还望陛下、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重译也立即跪下:“是重译未注意场合,但重译是无心的,如有冒犯到天子与天后威仪,肯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瞅着吉成笑笑,看来此人真是有心留在这里,竟是这般忍辱负重?淡淡笑说:“皇后娘娘是温和之人,又是大汉的一国之母,哪会与重译大人一般计较?何况大人还是掸国来使,掸国派使者前来以示与大汉交好之举,可是咱们大汉却责罚大人,大人回去你们雍由调王那里,不是更觉大汉是不欢迎各位的?”
重译不敢再说话,她瞅了一眼巢璃,见巢璃面露解气之色,只是气愤神色依旧未平,瞅了吕梦音一眼,吕梦音了然明白,温声劝说:“璃儿妹妹也不要生气了,气坏腹中陛下的子嗣,都不知道是该怪重译大人说话草率,还是怪这雍由调王别有用心,知道我等姐妹身怀六甲,便特意派人来刺激有喜之人。”
重译一怔,脸色已是青紫色,惶恐忙道:“重译肯请皇后娘娘责罚。”
阴婧幽幽一叹,神情实在是勉强,左右为难说:“为这点小事责罚重译大人,这终非是仁和之举,璃儿妹妹腹中皇嗣,即便是出了事也不关重译大人的事,毕竟本就是璃儿姐姐自己生气所至。”
她浅浅一笑,重译更是不安,定定道:“重译说话不知殓点,出口狂妄,理当该罚,皇后娘娘不必过虑。”
众人不语,阴婧瞅着她,她温声笑说:“皇后娘娘,雍由调王派使者向汉奉贡,想来是出于真心臣服,而不是来毁彼此关系的,重译大人又懂得错对分明,懂得知错就改有错就该罚,皇后娘娘不如就轻罚一下以示皇后仁德,要不重译大人回去别人会说掸国使者不知礼数,这倒真是让使者不好对雍由调王交差了。”
重译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已知这翻话一出此时也已是进退两难,即便本是想勉强领罚的心,此时也不敢再多张狂,阴婧垂下娥眉细想,淡淡道:“话是这么说,只是重译怎么也是来使,要是让奴才责罚,实在是有损来使脸面。”
吕梦音一笑,低声在她身侧说:“看来皇后是想自己惩罚重译。”她微笑,太了解婧儿的脾气,何尝不知婧儿会咽不下这口气,抬眸瞅向婉清。
婉清上前依依屈礼,娇声细语道:“皇后娘娘凤金贵体,还为重译大人脸面着想,我等皆为陛下贱妾,也该为重译大人脸面着想,实在是不该让大人受奴才之惩,不如让贱妾轻轻责打两下吧。”
吉成微怔,瞅着重译不安,动了动欲要说话,冯婉婵早已盯了此女许久,温声笑说:“要说吉成姑娘这般仰慕陛下,重译大人又对吉成容貌这般自信,本当是陛下之福,要是这性子如皇后般温和,善解人意,留在这后宫的话,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吉成听后停下捏了捏拳,她瞅见后更是对此女提防三分,此人说话便是挑动大汉权臣、后宫关系,此前那般机灵发现她的不喜,她才说了一句话此人就变规据了,此时又是这般能忍,当真留在刘肇身边才是件危险之事,不安瞅向刘肇却见刘肇盯着那吉成时,竟露出三分兴趣之色,不由得心下一寒,吕梦音抓过她的手。
阴婧瞅着重译,勉强含笑问:“重译,你觉得如何比较好?本宫实在是为难。”
重译动了动唇,瞅着四周的人,各自皆是看戏之色,顿时脸色奇臭无比,瞅了婉清一眼,又见婉清一幅纤弱飘飘的模样,四周又有人小声在说‘不过是个柔弱女人,还能被打死不成?’这便转动眸子垂头回:“刚才这位贵人所言体谅,就依这位贵人之言。”
她一笑,重译以为婉清出手当真不会有多重,哪里会知道这两巴掌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阴婧满面荣光般的微笑,婉清上前不安道:“大人,那嫔妾就多有得罪了。”
重译瞅着婉清肚子,灿灿一笑,脸上皮尴尬动动说:“贵人别伤了自己就好。”
婉清温声笑回:“谢重译大人关心,嫔妾自是会注意的。”话音还未落,拍拍两巴掌就打了下去,打得那重译以及殿中众人是措手不及。
重译抬眸瞅着婉清,甚是不信擦了擦嘴角的血,婉清面色不改不安屈礼道:“嫔妾得罪了,可能平时嫔妾那宫里奴婢做错事,嫔妾责罚时这手劲就练出来了,本是想快打大人不会痛的。”
重译灿灿一笑,半晌才回:“真的不痛,只是有些麻了,贵人的手劲当真练得不错。”她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