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厉声道:“朕什么时候不许了?你们在朝堂之上提此事,还想要说出皇家一些私密之事,朕要是不说此事以后再提,你们定要闹起来是不是?”刘开低下头。
刘肇略感疲惫坐下道:“你们是朕的兄弟,朕有些事情或许是没能随你们的意,让你们心里渐渐都有了一些不平,只是朕想问你们,朕让你们随意你们没有危机感,可是别人还在马不停蹄的想乱事,即便朕让你们随意了,你们当真能随意多久?暗刺的事让你们加紧办,可是你们这头却一直没有结果,杜凌为此事与朕一样是呕心沥血,这个时候皇家的丑闻一出来,你们是想让某些人再将天翻一次,对不对?”
刘庆微怔,忙趴在地上:“臣等无知,请陛下责罚。”
刘肇苦笑道:“三哥不是无知,三哥是不信朕,特别是开弟,以前开弟一心向着朕,可是现在处处开始质疑朕的作法,你们不要以为朕不知道,这次本可在凝香的帮助下将暗刺一举歼灭,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要不然怎么会又让几人给跑了。”
她垂眸细想,刘肇冷笑续道:“你们发现了不对,就让凝香弃暗投明,可背里却又干些不该干的,你们又是做何打算,是想借此来威胁朕,要不给宋贵人洗冤,要不就把——。”
刘寿忙道:“陛下不必这般忧心逃跑的几人,他们已经是再度元气大伤,做——。”
刘肇厉声打断道:“他们一日不除就会有第二个刘威,第三个刘威,陈王、济南王、乐成王、还有几个藩王,他们本就不安于状,这些人在他们的藩地里来回穿梭,还有各地边境发生小小动荡,皆是他们搞的鬼,除了凝香主动弃暗投明外,其它人誓死与朕为敌,朕放走他们就是放虎归山。”失声一笑,反问,“现在再加上你们也开始与朕做对,好,朕不如就把这大汉江山拱手让人得了,这样你们是否满意?”
刘寿、刘开纷纷有些明白过来,惶恐道:“四哥,对不起,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了。”
刘庆心下思量,忙道:“四弟,三哥再也不提母亲之事。”
耿姬痛声唤:“王爷。”
刘肇盯着刘庆凌了凝眉,面色越发沉痛,低声道:“朕不是说不为宋大贵人洗冤,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时候,朕如果将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告诉你们,或许你们就会真正明白朕心中所想,可是朕有话不敢对你们说,而你们却觉得朕会顾着太后是朕的亲生——算了,不说了。”缓缓起身,略感苍桑地念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朕也总算明白了。”
众人面带愧疚,刘肇独自走了出去,直到刘肇彻底消失,阴婧随后追上,消失在夜色之下,她准备追上时,却停了下来。房内瞬间静默如水,玉儿不安的瞅着她,她伸手擦了擦玉儿的脸,心里百般滋味,众人再无他话。
夜里,她坐在窗户前,玉儿给脸上涂了药后,就一直不声不响的坐在旁边,什么话也不问,事后实困得不行,差点一头栽到在地上,方才略带不安的去睡。玉儿去睡后,窗外下起了雨,她就坐在窗户前,看了一夜的雨,想着刘肇讲的每一句话,做为他的女人,她应该为他分忧,应该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或许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夫人。
次日早上,玉儿发现她还坐在那里,怪叫的吓了一跳,事后硬是扶她上床睡着,嘴里喃喃道:“也不知道小姐与这宫里,是不是当真的不合。”事后她感觉有点累了,就上床睡了。
听闻刘肇病了,太医说是因为淋雨的缘故,阴婧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亲自送药送水的照顾,几个宫人美人贵人去看皆是被阻,午后她到了长秋宫门口,却不敢走进去。
玉儿不安问:“小姐又想要后退了吗?”
她沉声道:“明明他早就说过,希望我不要对他说谎,不要欺骗他,可我却再次无意脱口就欺骗了他。”
玉儿劝说:“小姐也说是无意脱口而出,何况当时陛下那么吓人,本能反应也是会否认的,何况小姐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陛下,以前小姐与清河王的事,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沉声道:“可我总觉是我亏欠了他,他是一个皇帝,他明知道我与王爷之间的事,后来也从来对我有过责罚,反倒是为了我着想,他是希望我能不顾一切,支持他所有的决定,即便他对付了二哥,也应是希望我能相信他的用意是对邓家好。”
玉儿深吸了口气,泛了泛眸,转而笑着劝说:“小姐心中有愧,想来是因为陛下生病所致,入宫这么久陛下从未病过,再来又是前两日淋雨所至,奴婢猜想不是只有小姐觉得愧疚,其它几位王爷只怕也是心中愧疚得很。”
她瞅着手中的玉扳指,一时说不出的愁怅,背后传来嫣然笑声:“哟,这是谁呀,好像是邓采女嘛。”
她转过身来,看到是婉清,婉清身边有个周怜,忙屈礼道:“见过周贵人、赵宫人。”周怜看了一眼不远处,韩蔓儿、刘灵、郭美人、巢美人往另一条道迎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准备走。
婉清伸手拉住周怜,瞅着她笑说:“以前邓采女聪惠灵俐,可这邓采女一入了这宫后,事事做得都是愚蠢之至。”玉儿咬唇隐忍,婉清笑问,“难道不是吗?玉儿姑娘?”瞅着周怜笑说,“如果那日是婉清啊,婉清早像皇后一样,紧接着就追上陛下,即使跟丢了也要像皇后一样,到处的找陛下,至到寻到为止。”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郭美人脸上的笑意瞅着格外刺眼,压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玉儿屈礼笑问:“回赵宫人的话,皇后娘娘跟出去了,谁还敢跟出去,陛下有皇后照顾着,谁还敢跟皇后娘娘抢?”
婉清浅浅一笑,不温不火道:“好一幅牙尖嘴利的小嘴,以前也没见这般牙尖嘴利的,现下倒是学会了这些,小心哪天被人打得说不出话,被人毒哑了还不知道。”
周怜面露几分不喜,淡淡问:“婉清妹妹拉着姐姐停下来,难道就只是让姐姐看你们斗嘴的吗?”
婉清嫣然一笑,说:“当然不是。”说罢一双含笑的眸子,别俱深意的向她手上翠玉扳指瞅来,“妹妹是提醒姐姐看一样东西。”
周怜顺势发现后一怔,眸宇里露着精光,不信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厉问:“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她不安打量着周怜神色,周怜神情像是受了极大的撞击,一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婉清浅浅一笑道:“此前听姐姐讲起这事时,妹妹心里就一直在想,可能姐姐讲的翠玉扳指,就是曾经陛下送给邓采女的那枚,现下看来果真是如此了。”
周怜望着她不信,遂却嘲弄‘哈哈’大笑起,眼泪却涑涑往下掉,突然又疯了似的来抢她手中的东西,哭喊道:“你给我脱下来,这不是你的是我的。”
她不明原因,可这是刘肇给的,自然不能让周怜这么抢了去,就与周怜争夺起来:“等一下。”玉儿赶紧帮她护着。
冷血神情已是诧怒,突然拨出了剑,指着她与玉儿沉声吼道:“脱下来。”
玉儿护着她往后退,稳下神来凝眉问:“你们想干嘛?”
周怜却撑着双腿,在那里又是哭又是笑,模样是异常吓人,冷血更是双眼含血再问:“脱还是不脱?”
玉儿看出了冷血的杀意,来了脾气冷下声来道:“不要以为给陛下出了几分力,陛下就给了你几个胆,抢陛下送给采女的东西也就算了,光天化日在宫里,你还想杀人不成?”
冷血厉目扬起剑来,眸中杀意婉如闪电,准备一剑刺来时,婉清略略一惊,她与玉儿抱成一团,只听扑通一声,就见周怜突然倒在了地上,而婉清早已是平淡如常,事不关已的模样。
一时间她与玉儿呆若木鸡,冷血将周怜扶起来后,含恨瞪了她一眼,背着周怜迅速跑了。
备注: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出自诗经·国风·王风·黍离,译,了解我的人,能说出我心中忧愁;不了解我的人,以为我有什么要求。高远的苍天啊,是谁造成这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