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提醒:“在这宫里想彻底的熬过去,这路那可还远着。”
郭玉面露感慨之色,怜惜道:“难得邓小姐心如明镜。”收了手后,转而说,“邓小姐这身子无大碍,应是早年就落下了一些病根,长年郁结心绪混乱所至,好在早年有好好调养,这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入宫后小姐这病症似乎引发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这病根只怕将来一触便会发作。”
玉儿担心忙问:“郭太医,会很严重吗?”
郭玉笑回:“玉儿姑娘放心,这触及便会发作,但并不要人性命,会整夜郁郁而不得就寝,但只要放宽心,再配着老臣开的药,每日一小服,再移植一些鲜亮的花景相伴,睡不着时在室里点些檀香,以及安合香就寝,稳了一个月后定会大好,将来也不要苦着为难自己,这方能保长命百岁。”
她低声问:“那我颤抖的毛病如何?”
郭玉细问:“昨日小姐还惧怕陛下吗?”
她苦然一笑回:“昨日哪里还顾得上怕他,今日还脱口说了一些大不敬的话,当真是不怕砍头,不怕连累府里了,事后——。”无奈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
郭玉面出微笑说:“即然是这样,小姐应是除了这心中之结,往后自然不会再如此了,这是小姐自己结的心结,想要靠药物来治好,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玉儿面露难色,嘀咕了句:“这么说来,咱们还得感谢那两——。”说罢闭了嘴。
郭玉收起东西,准备离开,她忙唤:“郭太医请留步。”郭玉停了下来,站在远处不说话。她从红鸾椅上下来,玉儿过来扶她,她望着郭玉略求道,“邓绥有一事想要劳烦一下郭太医。”
郭玉笑说:“邓采女请说。”
她走到门口,瞅着吕梦音的房间,幽幽道:“邓绥与吕梦音姐姐同是沦落之人,理当互相照顾一下,所以邓绥想请郭太医帮忙看一下吕采女,吕采女的情况一直不太好,这么久了也不说一句话,她本来就一直没精没采的,我看她最近人又瘦了。”
郭玉笑回:“邓采女放心,这吕采女此前的病由身边宫婢的细心照料,已经是好了很多,此次新伤虽触及旧伤,可是却没有伤及五脏六腑,而且此前英珠姑娘也来讨过一些药,老臣让英珠配着饭给吕采女一同吃下,吕采女现下虽然人是瘦了,可是药效也在身体内起了作用,断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现下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与邓采女的病情是差不多的,只是邓采女的病情更表于里,吕采女更显于外。”
她心下明白,转而道:“玉儿,送送郭太医吧。”
玉儿回:“诺。”遂说,“郭太医请。”两人离去,她侧起身回了屋,坐到了铜镜前,瞅着镜中自己那娇嫩似秋的容颜,婉似佳人不笑也倾城,只发久久不能回神,玉儿很快回来,立身站在她身后,疑惑问,“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问:“玉儿,你觉得小姐这脸,是不是还有点用处?”玉儿微怔,她失声笑笑,放下手转而问,“你觉得宫里可怕吗?”
玉儿不安忙道:“小姐,你可别再乱想了,陛下离开时吩咐奴婢看紧您,看来陛下担心的一点也没有错,小姐嘴上说不会,可心里却还在想。”她笑笑准备说话,玉儿又道,“现在您看,您的身体也好了,昨日之事——。”
她无奈打断说:“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是真的不会了,不过是问你这宫里可不可怕,就把你紧张成这样。”
玉儿不安打量着她,随后点头道:“可怕,比奴婢想象中的还可怕。”喃喃又笑说,“奴婢发现就冯贵人,对人是真的好,此前咱们落难了,她虽没明着来送药,可也还是私下来送了,谁都没有她这般让人心暖,小姐要不要去瞅瞅冯贵人?”
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时候,等过一段时日了再说。”玉儿点头明白,只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想说却沉默起来,她看了玉儿一眼,转而问,“你是想说婉清的事?”玉儿咬唇点了点头,她笑说,“没事的,我不会怪她,不是她这般一闹,或许我这颤抖的病还好不了。”
玉儿虽是松了一口气,却有些不快说:“婉清虽是为小姐好,可这一次太过份了,如果不是陛下极时赶到,奴婢真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奴婢看那两人是真的起了淫心。”不安的瞅了她一眼,顿了顿又低声说,“奴婢也听闻一些后宫污秽之事,只是听那日两人那般细诉后,这心里想着至今都觉得后怕跟恶心。”
她身子僵硬,淡淡问:“可是说那被临幸过一两次,又想着陛下宠爱,最后却被弃之的人下场?”
玉儿点头,蹲下来担心问:“小姐,当真后宫有这样的事吗?可再怎么也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怎么能做到不管不问?”
她失声一笑,沉声道:“国家大事,一堆宠妃的事都管不过来,哪里还会有心思管被废弃之人的事,即便是知道,只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而已。”
正在说话之迹,老远就听到婵风阁外面,有着热闹飞开的声音传来,是一众人的脚步声,伴着丝丝细语,玉儿耳尖,欣喜猜测:“难道是陛下派人来将小姐接出这禅风阁?”她婉然一笑,看了一眼房间四周,玉儿欢喜的起身道,“奴婢现在就去迎。”
她含笑点头,起身等着,玉儿沉着脸回来,过来黑着脸说:“小姐,不是陛下派人来了,是婉清——赵采女来了。”
她将玉儿拉至身后,婉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到她门口,她看到婉清身后有两宫婢,还有两个奴才,还有远处那跟着的一群人,这架式当真是比贵人还要风光。
婉清环视屋内一眼,瞅向她眸带不屑地浅笑,不温不火道:“邓采女这屋还是这样,依旧冷冷清清的,没一点人气,邓府里出来的,就是要表清廉,也不要让人瞅着是寒碜才是。”
玉儿怒恼问:“婉清,你说什么鬼话,你就不是邓府出来的吗?”
婉清斜看了玉儿一眼,淡淡说:“跟邓采女说话,轮到你插什么话,刚才我那奴婢跟你说的话,你真是左耳进右耳出,妄想跟我有点关系,就如此不分尊卑,可当真是想去暴室滚一滚。”玉儿咬唇不语,她拉着玉儿往内屋走,婉清过来阻住的她的路,挑衅问,“怎么,现在是连话都懒得跟婉清讲了?”
她瞅着婉清那本是清秀,此时却已浓妆艳抹的脸,略感无力问:“我说让你按你心思走,可是有必要这样吗?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何必一定要说这些难听的话?何必要在我面前故作这样的状态?”
婉清面部不自然一僵,遂却冷笑:“呵,我有必要在你面前演吗?对了,难道你真觉得昨天那两个奴才,不会真的对你下手?”看了一眼身后四人,几人恭敬退了出去,最后一名宫婢神色温和,不安将门关好方才退下。
众人不言,婉清坐下不温不火笑说:“我的目的确实是逼你,可是我也同样是在报复,我早就想让你们同我一样,也体会一下我曾经受的屈辱,不过也还好,你似乎只理解是我在逼你,陛下也当是我为你好,哈哈,笑死我了,想想还是真有趣,原来做恶人可是做得这样痛快的。”
这样的话如寒意袭来,入驱她心底深处,如六月的寒霜袭来,婉清含笑又提醒:“陛下瞅着你跟着我奴才离开,为什么那么久没有跟上你,那自然是其中跟丢了,至于为什么会突然闪神跟丢了?那当然是我安排的,这还猜不到吗?”
玉儿一怔,走到婉清面前,呵然骂道:“婉清,你是不是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