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苏晴都走到了人流处置室的门口,但是,一个突然的想法让她放弃了手术,她想:孩子是没有错的,无论她和凌风何去何从,他们的孩子终是无辜的。她没权利决定孩子的命运,孩子应该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这样想定的一瞬间,苏晴心里甚至充满欢愉。
她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和寄托。
可是就在回来的路上,在一个紧急刹车之后,苏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就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和虚弱,这个还不足两个月的小小胎儿,就这么没了。
她甚至还没来及,知道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在这么短时间经历了悲喜两重,苏晴觉得自己就这么和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苏晴平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直盯住头顶,不看苏影一眼。
“对不起。”苏影低头轻声说了一句,却不知说给谁听。
他抬起头,看着因愤怒而血压升高的父亲,躺在床上呆滞的姐姐,和从来不会责备自己,此时却用失望和伤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妈妈,觉得,自己是最多余的一个人。
到底是做错了吧,利用自己的自以为是,结果最后,他,姐姐,任凌风,祝式微,没有一人幸福。
这就是爱捉弄人的老天么?
苏影忍着没有哭,转身静静走出去。
他心里希望,此时能有一个人叫住他——哪怕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也好——能有人叫住他。可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苏影的父母就这么看着苏影走出去。眼神悲悯。
苏影走在路上,没有开车。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中,他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内心孤寂空虚,得不到填补,满腔难过心酸,得不到发泄。
刚刚他给任凌风发了短信,告诉了他苏晴在哪里。虽然知道补偿不了什么,但他还是想做点事情赎罪。
他走到路边商店的橱窗,看到模特身上那件大红的小礼裙,好像看着苏晴。
——小影,你看好看么?
——好看。老姐穿什么都好看——喂,穿这么漂亮你又要去勾引谁啊?
——小子,找打!
往事还历历在目,记忆中的老姐,似乎从来不会生气,无论他做错什么。
然而这次……真的不肯原谅我了吗?以前我淘气,你不怪我,我跟老爸做对,你帮我,我常年不回家住,你也宽容我。
那么这次呢,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姐,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影蹲下身来,把头埋在臂弯里,像一个想哭却找不到人的脆弱的孩子。
“影哥哥……”身边突然响起怯怯的声音。
苏影抬起通红的眼睛,看见古馨,慢慢站起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古馨,突然就软弱了。他忽然搂过古馨,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嘴里喃喃念:“小泥鳅……”
“我都听到了……”古馨因为担心苏影一直尾随,刚刚在病房门外,她都听见了。“影哥哥,并不全是你的错,你别这样好么?”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
苏影手臂圈得更紧,“抱着我,求你,抱着我,紧紧抱着我……”
古馨知道,这个拥抱并不代表任何。但她还是伸开手臂,紧紧拥住苏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