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伟与赵范匆匆赶到枢密院,赵昀与郑清之等人已等候多时。李不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当下站在一旁,且看枢密院有何计划安排。郑清之道:“众位大人,枢密院接到楚州的密报,李全正在淮水北岸集结兵力,意图南下攻打临安。然而根据东海舰队的消息,李全大军仍在益都附近,并未有何异动。枢密院已命各路探子再次打探消息,务必得到最可靠的情报。赵善湘将军不日便可返回临安,倘若需要迎敌,沿江一线的军队可以迅速调动到楚州一线。各位有何看法?”
听到这里,李不伟已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又在记忆中重新搜集了一番有关李全的历史记载,知道李全起兵是迟早的事,但令李不伟感到惊奇的是,李全出兵,却并不是在今年。按理说,自己回到南宋之后,只是在江南进行了一些技术革新,虽然也开设了许多家工厂,又将大宋军队的装备进行了一次革新,但这一切都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不至于会影响到江北的态势吧。但是为何李全提前起兵了呢?难道真的是宋军的情报有误?
理宗忽道:“沿江防御一事,本该归赵善湘将军所管,但赵将军此时正在押送军器途中,返回临安还需几日。军情紧急,也等不得许多了。朕与枢密院商议,还是由赵范将军前往楚州查看一番,同时见机行事。”赵范早就料到理宗会如此决定,当下领命。
待众人散去之后,理宗叫住李不伟道:“李卿新婚,朕本该让你在临安城中陪着公主,但此事重大,朕也只好委曲爱卿了。明日赵范将军出发时,李卿也一同跟着去罢。倘若一切顺利的话,五六日便可返回了。”
在前来枢密院的路上,李不伟本是想着,楚州突然传来紧急军情,皇帝又召自己入宫,多半是为了商议中央情报局的建设事宜。
这个情报机构,原是出自李不伟的建议,他从《大百科全书》的“情报学”中摘录了一些精要,由周依依抄写成册子,然后递与了郑清之,这个建议很快就被枢密院部分采纳了。其实南宋也有自己的情报机构,这也和电视中演得差不多,例如商旅走卒,这些人平日四处行走,对于大江南北的各种动态了如指掌,其中有一些人成为大宋的情报人员,也不足为奇了。同样,金国或蒙古自然也存在相同的机构,因此在临安实验室或临安大学严密设防,也是这个道理。但《大百科全书》中记载的情报学,是一门极为专业的交叉学科,也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合成学科。现代情报学起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并不像一些基础学科那样,有着严格而且统一的学科定义。在李不伟以前所处的那段历史中,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西方工业国家的科学技术发展,使得情报学有了诞生的需求和基础。再后来,计算机问世并被利用于文献加工领域,使得情报学又被重新定义。李不伟递交给枢密院的那本小册子,自然不敢提到‘计算机’这三个字眼,甚至一些当下并不存在的学科与技术,例如文献检索新法与无线通讯系统,也是小心翼翼地删除了,只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做了一些总结。
因此,李不伟万没料到,理宗竟然会安排自己跟着赵范一同前往楚州。但他看理宗说此话时,神色间甚是庄重,知道其中必有原因,虽然新婚不久,也只好听从皇命了。
赵昀又道:“此去楚州山阳城,主要是为了确认消息的真伪。倘若李全当真起兵南下,赵范将军自会布置兵防,李卿倒也不必为此操心。在这几日间,爱卿只是跟着赵将军多听听,多看看。倘若有何出乎意料的事情,李卿可与赵将军商议之后,当机立断。”李不伟听了更是摸不着头脑,但看赵昀说此话时似乎另有所指,也只好点头应充。
回到家中,李不伟将出征的事情告诉了周依依。周依依虽然不舍,但此次是皇上亲自要求的,自然是推脱不得,当下笑问道:“不伟哥哥,皇帝哥哥可是封了你做什么官呢?是大将军吗?”李不伟听得一怔,摇头道:“好像什么官也不是,只是让我跟着一同前往而已。”说到这里,心里又想:依依虽然是大宋的公主,但朝中的军情大事,还是让她知道的越少越好。当下叉开了话题。
周依依看他神情郁闷,笑着跑了出去,一会又折了回来,手中却拿了一张纸。李不伟接过一看,正是今日模型机车比赛的结果。不出所料,电机车以微弱的优势获胜,尽管更换了四次电池,但仍然比蒸汽机车多跑了三圈。看到这个数据,李不伟顿时来了精神,正待仔细分析一番,又听周依依说道:“不伟哥哥,你还记得徽州的小谢吗?他这几日也在临安,听说谢大叔也跟着来了。”李不伟点头道:“自然记得。谢家产业甚大,在临安也有卖布匹的店铺。我听郑大叔说,谢家近日托人引见,正准备制造军靴的鞋带呢。”周依依奇道:“鞋带?不就两根绳子么,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再说了,制鞋厂不会自己造鞋带么?”李不伟笑道:“其实不然。虽然朝庭已指定了多家鞋厂制造军靴,但一些关键技术却仍然保留着,例如杜仲胶靴底,以及粘合靴底的胶,都是由工部直接派送给各家鞋厂的。至于鞋带么,当然要由其它作坊生产了。不仅如此,便是缝合用到的线,也是由各个不同的工厂制造的。”周依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做一双靴也要这么麻烦啊,看来我与香儿也开一家店吧,到时有什么新技术,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次日一早,李不伟如约赶到码头,赵范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眼前的阵势,李不伟也吓了一跳,悄声问道:“赵大哥,咱们前往楚州,一路上不都是大宋的地盘么?怎么还要带这么多兵士?”赵范道:“兄弟有所不知。沿江的守军大多集结在大江一线,楚州虽然是大宋边境,守军却是不多。据兵部讲,那里驻守的四千士兵,只分配到十几辆机关弩车,以及十门野战火炮。倘若李全当真起兵,咱们带去的这两千士兵也好凑个数。再加上这二十多辆弩车与二十门火炮,要大胜李全部众倒也不难。”李不伟笑道:“赵大哥说得也是,小弟就不多操心了。”
二人说着,已登上了战船。不一会儿众士兵集结完毕,分别上了各自的战船。汽笛声响起,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临安军事码头。
由于船队中有福级战船,沿运河北上行驶多有不便,因此选择的路线是驶出东海,再由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直抵楚州。
楚州,位于以长江三角洲地区,东邻盐城市阜宁、建湖两县,南接扬州市宝应县,西偏北接淮安市清河、清浦两区,偏西连淮安市洪泽县,北与淮安市涟水县交界。南宋建炎年间,涟水军镇抚使、淮东制置使、京东河北镇抚使,均驻节楚州山阳城。后来由于李不伟在临安开设了多家兵工厂,两淮制置使便搬出山阳城改迁临安。
历史有记载,在绍定元年,李全火烧楚州城,宋朝庭遂废楚州,升山阳县为淮安军,隶宝应州。但如今已过了史书中所记载的李全火烧楚州的年份,历史记载的并未发生。李不伟也搞不清到底是历史记载有误,还是由于自己的到来,使得楚州得以保全,估计多半是后者了。
楚州这个地方,李不伟曾来过一次,只不过那次是为了寻找史红袖,所以只带了几十兵侍卫。但这次就不同了,两千大军分乘大小战船二十余艘,沿东海北上,再由黄河入海口直抵楚州,又转运河南下,次日傍晚时分已抵达山阳城。
山阳与楚州相距几十里,通过一条运河连接。这条运河原本是无法通行大型战船的,但就在几个月前,工部忽然派出几千士卒与十数艘蒸汽机船,将动河拓宽了近一倍,又将运河往深挖了好几米。到了现在,从山阳至楚州这一段水路,福级战船完全可以畅行无阻。
由于赵善湘正在押送军械前往均州的返程途中,因此山阳守军现由副将李石靖指挥,但不巧的是,李石靖正好外出,只留下另一员副将冯千里。李不伟乍一见到此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赵善湘既然是沿江制置使,那其属下的副将应该年龄不大,但眼前这人年近六十,头发胡子已经花白,倒像是电影中的老元帅一般风采。李不伟看得暗暗称奇,心想此人年届六十却仍然待在军中,必定有过人之处。
正如此想着,一阵洪钟似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冯千里开口说话了。“属下冯千里,参见李大学士与赵将军!”说着,已行了官礼。李不伟与赵范连忙还礼,口中说道:“冯老将军不必多礼,军情紧急,咱们还是先说说李全的事吧。”
冯千里将李不伟与赵范请进军中大营,省去酒席,桌上摊开一幅军事地图,过了一会儿,李不伟已将详情掌握了大概。就在五日前,沿江守军派出的探子从益都府传回消息,说李全已秘密调兵,似乎要在淮阴附近集结,同时还有几百艘战船,也从各条水路秘密开进,已有不少聚集在黄河沿线了。李石靖得知消息后,火速派人将详情禀报了朝庭,然后又重新派出士兵,扮作普通百姓前往宿迁一带继续打探消息。
赵范道:“两位将军处事得当,朝庭对此大为赞尝。不知此次派出的士兵,何时有消息传回?”冯千里道:“赵将军过奖了。自从得到李全的消息之后,李将军与属下已派出多路人马打探。李将军刚刚返回山阳,便又亲自前往淮水北岸查看去了,估计明日便可返回。”赵范笑道:“早闻李将军大名,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两年前我在山阳的时候,李将军似乎还没有来罢?”冯千里笑道:“赵将军说的极是。将军离开后一个多月,李将军才被调往山阳任职。”紧接又叹道:“蒙古兵发西夏,李氏一族几乎全部战死,后来虽然有些逃到了西宁府,但在蒙古大军一举占领整个西夏之后,也几乎被屠杀殆尽。如今回想起来,投我大宋的西夏将领,也不过六七人而已。李将军当时被派往大宋求救,这才逃过一劫。如今大战在即,李氏一族的将领无不摩拳擦掌,就等着一雪前仇了。”复又笑道:“其实,李将军前几日也在临安城中。李大学士大婚之日,李将军也应该在场。”赵范听得一愣,也跟着笑道:“听老将军如此一说,在下当真惭愧得紧,那日宾客甚众,又有美酒佳期肴,我竟然疏忽了。”
此时天色已晚,几人商议一阵之后,各自回到房中休息。李不伟百般无聊,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搞技术的学者,虽然身任大学士之职,却也不至于被派来查看军情吧。
他无心睡眠,独自一人走出房门,远远看到齐大年等人正在那里玩扑克牌,一副极为放松的样子。李不伟心下了然,虽然齐大年是自己的护卫长,但在这军营重地,自己的安全可以说万无一失,也正因为如此,齐大年等人才会如此放松。
李不伟忽然又想到了徐超。自从徐州一别已有数月,也不知道徐超现下如何了。当时出于对史弥远的防范,这才让徐超留在了江北,没想到史弥远听说完颜洪秀之死,顿时心灰意懒,竟然在早朝上也少见他的踪影。李不伟忽然又有些后悔,心想早知如此,又何必让小徐一个人留在徐州呢?也不知他是否还与完颜无雪待在一起呢?
如此想着,猛一抬头,却发现已走到赵范的房门口。李不伟苦笑一声,正待转身离去,去听‘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紧接着又听到赵范的声音:“已近深夜,李兄弟还未歇息,不如要上一壶酒为贤弟解解闷如何?”李不伟大喜道:“如此甚好,小弟自从成亲后少有饮酒,今日远离临安,依依也管不着了。”
其实李不伟开始戒酒,也是成亲之后的事。他原是想着喝酒会影响到生育的问题,因此在周依依怀孕之前,自己是滴酒不沾的。但如今身在山阳,眼看着近日返回临安无望,喝些酒倒也无妨。
二人在赵范的房间摆上了酒席,饮了几杯之后,李不伟问道:“赵大哥,今日冯老将军所说的李将军,似乎是西夏人?”赵范点头道:“正是。李将军本名李石靖,原是西夏御西大将军,后来蒙古攻打西夏时,李将军奉命前来大宋求救,然而还未等他回到西夏,蒙古大军已攻下了中兴府与西凉府。眼看国家沦陷,李将军也就留在了大宋,两年前又任了山阳的副将一职。但当时为兄已离开山阳城,因此无缘与他相见。皇上惜才,知道日后收复河南时,这些西夏的旧将必定会誓死效忠,便陆续将西夏的一些将领赐姓赵。听说过不了多久,李将军也即将被赐赵姓了。”李不伟微微点头,心中却甚是纳闷,不就是姓氏么,难道从了赵姓之后就会带来多少好处不成?
因是身处军中,酒倒不敢多喝,二人聊到深夜,一阵困意袭来,李不伟起身告辞回到自已房中。这一觉睡得甚香,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刚刚出了房门,就见齐大年与一名士兵正在那里低声交谈。看到李不伟出来,齐大年忙迎了上来道:“大人,冯老将军请您前去议事。”李不伟点了点头,知道又有了新的军情,忙换了衣服。等他赶到军营大账时,众人都已到齐了。李不伟四下望去,在场的除了昨日的几人之外,又多了两人,其中一人是普通百姓打扮,另一人却是年约三十多岁,一身武将装束,估计就是那位副将李石靖了。
果然,冯千里指着那男子向着李不伟与赵范道:“两位大人,这位便是山阳守军副将李石靖李大人了。”李不伟点了点头,心想这位将军看着似乎面熟,想必我与依依大婚那日,他当真是去过临安的。
李石靖也不含糊,当下行了官礼,口中说道:“卑职李石靖,参见李大学士与赵将军。”此话刚一出口,李不伟顿时大吃一惊。此人的声音吵哑之极,令人过耳难望,竟然是徐州的那位赵先生!
“李石靖……赐姓赵……赵石靖……”李不传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心头大震。他念头急转:从福建回到临安的第二天,便在小向南的身上发现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上刻了两个字,一面是一个‘蓉’字,另一面却刻了个‘靖’字。或许是小说读得太多了,自己竟然觉得‘靖’与‘蓉’这两个字,本就是该写在一起的,却未曾想过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况且写书的那位大师也是七百多年以后才出生的,又哪里来的‘靖蓉’一说呢。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这‘蓉’字自然是完颜蓉了,而那个‘靖’字,不就是大宋某一赵姓的,而且名字中又带着个‘靖’字的人么?倘若当时自己注意到此事,将大宋的所有官员遍查一遍,即使李石靖此时还未姓赵,但说不定也可以找出这个人了。
当然,这些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李不伟脑海中一闪而过,旁人断然无法查觉。几人落座,李石靖对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指指点点,将山东两路的军力布防情况重新讲了一遍,又在上面做了几个记号,大概就是李全的重兵所在了。
但李不伟此时心乱如麻,又想起当时在思远观中的一些情形。那日,赵先生,也就是李石靖,曾亲口向完颜洪烈许诺要攻打山东的李全,从而吸引蒙古的兵力,其结果自然是减轻了金国在北方的压力。此举虽然与大宋的战略不谋而合,但其本意却是为了帮助金国。按理说,李石靖既然身为山阳守军的副将,对于大宋的军力必定了解情况,而且近日在沿江一线的兵力调度,他也应该比较清楚才是。说得再直白一些,大宋欲攻打金国收复失地,李石靖也是再清楚不过。而宋金一战,金国必定落败。既然如此,攻打山东以减金国之围,似乎又显得多余了。他明知事情的结果,为何还要帮着完颜洪烈攻打山东呢?对了,一定是他以为完颜洪烈还控制着完颜蓉与小向南,这才不得已而为之了。
李不伟如此想着,神色间却未流露出半点破绽。李石靖将山东东路的兵力分布情况大概讲了一遍,众人心里都有了底,再看李不伟,却一个人坐在那里连连点头,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极为满意。
此时又有人前来通报,却是李全大军的最新动态。李不伟观颜查色,知道所报非虚,心中更是惊讶无比,看来李全当真是要攻打楚州了,那么前日的情报当真不假。
赵范道:“两位将军,既然军情紧急,咱们再等候一天消息,明日我便与李大学士返回临安,将详情上报朝庭。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话毕,又转向李不伟道:“李兄弟,为兄本想着若无大事,便陪着兄弟去附近转一转,但眼下情势紧急,看来此举当作罢。”李不伟忙道:“军情第一,游玩第二,赵大哥尽管不必放在心上,他日有的是机会。不过眼下小弟想在军营中看一下,赵大哥不妨陪我到处转转。”赵范听得一愣,忙又笑道:“李贤弟的要求,愚兄自然不无应允。”
诸事议定,赵范陪着李不伟走出军机大帐,悄声问道:“方才兄弟神情有异,可是觉得有何不妥?”李不伟微微一惊,讶然道:“赵大哥竟然看出来了?希望旁人不要查觉才是。”赵范道:“我与兄弟相处日久,自然清楚兄弟的习性,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以为兄弟只是一介书生,不堪舟马劳顿,这才略显疲态罢。”
李不伟稍有宽心,又想:李石靖就是赵先生,此事多半不假。这里是山阳,虽然也属大宋,但听赵千里所说,驻守的兵士有一部分还是来自西夏。我若是将此事揭开了,李石靖必定会起了异心,弄不好还会起兵作乱,甚至将我等杀了灭口也不一定。若是回到临安再禀报兵部,恐怕他已与李全开战了。虽然收复山东也是朝庭的意思,但这李石靖的意图却是为了履行对完颜洪烈的承诺,显然与大理相悖。等他与李全开战之后,必定会要求完颜洪烈兑现承诺。但完颜蓉已死,孩子现又寄养在莫烟紫家里,完颜洪烈自然无法如约交出这二人。到那个时候,恐怕此事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而朝庭也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李石靖或许会从此带着旧部占山为王,弄不好还会投向蒙古。倘若当真如此,岂不是将大宋的精良兵器拱手送给了敌人?这又该如何是好?
赵范看李不伟脸色晴阴不定,知道他遇到了难事,当下不再发问,正准备唤过几名亲兵陪着查看军营,却听李不伟沉声道:“赵大哥,有一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本该迅速回禀朝庭,可又担心因此而延误了时机,对我大宋有所不利。”赵范微微一惊,又看李不伟说得甚是慎重,当下也不敢含糊,对着李不伟点了点头道:“兄弟有事尽说,为兄若能出些主意,自然知无不言。”
李不伟低声道:“赵大哥,可还记得那位赵先生?”赵范点头道:“自然记得。”忽然猛地一醒,失声道:“兄弟可是发现了此人行踪?”如此说着,心中却想,李兄弟在进入军营之后便一反常态,难道这赵先生竟然躲在山阳的军营中?除了李石靖与那百姓打扮的探子,其余的都是昨日在场的人,莫非……”刚想到这里,又听李不伟说道:“其实那位赵先生,我也未曾见过,只是他的声音极为特别,因此小弟记得极深。今日这位李石靖李副将,似乎就是那位赵先生了!”
赵范这才大吃一惊,心想李兄弟平日间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却极为缜密,他若怀疑李石靖就是赵先生,此事多半不假。思索片刻,赵范道:“兄弟,倘若李石靖所说属实,李全的部众会在近日集结完毕。若依着枢密院的意思,我军必定会在淮北迎敌。倘若你我返回临安禀明实情,恐怕李石靖早已在淮北与李全开战了。”李不伟点头道:“是啊,此事需得慎议。”
其实李不伟多了一层顾虑。试想,朝庭目前已知道了赵先生与完颜洪烈的约定,但完颜洪烈以其妻儿要挟赵先生一事,却只有李不伟与史红袖二人知晓。若此消息被朝庭得知,又顺藤摸瓜查出小向南的下落,说不定会来个连座之罪,将李石靖及其亲属全部下狱,弄不好再来个什么灭三族九族之类的。牵涉到小孩子,这又是李不伟所不愿看到的。但权衡轻重,却又是国事大于一切,这让李不伟左右为难。二人秘议许久,终于有了定论。
冯千里听说要不伟要先行离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李大学士本非军中之人,两军交战这等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再说他新婚不久,想必急着回去与公主团聚。当下命人备了快艇。李不伟也来不及与众人一一辞别,乘上小艇急急赶往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