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眼睛微闭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目光,摸了把自己的胡子又重重咳了两声,在众人屏息凝气惴惴不安时,忽然开口:“口渴了,我先喝杯茶。”
哗……众人眼珠子滚落一地,心中暗骂这大夫看着都年届五十了怎么这么不靠谱?您老人家是刚才骂人骂得口渴了吧?可碍于人家是医仙谷出来的大夫又是大名鼎鼎的司马无名的高徒,赵尚德也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奉上刑部最好的茶顺带将桌椅恭恭敬敬送来。
茶香袅袅中“神医”季非歌安静地小口喝茶甚是陶醉,心里却把南宫绝骂了个狗血淋头,爷爷我要是能救出师父,不毒得你南宫一家肠穿肚烂我就枉为人!该死的竟然让他出来做这种事,最惨的是他现在看见了谁?他看见了师叔啊,是让他师父都内心折服又头痛不已的师叔啊,他小时候还跟这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师叔见过几面,小孩子那一身冷气几乎能冰冻三尺内所有活物,让他以后多年里都心有余悸。
原来还不知道南宫绝费了那么大力气不惜困住师父来威胁他是要对付谁,现在可好,季非歌摇头晃脑地喝着茶,心里悄悄盘算着自己的疗伤圣药还够不够。他易了容,可是一对上师叔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被她发现了,要是被师叔知道他本来是要陷害她的,估计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不过也好,现在师叔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就不用担心了,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最大程度上帮师叔阴南宫文一把好让她手下留情啊。
一刻钟之后,“神医”终于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中放下茶盏,摸着胡子一脸道貌岸然之色,“鄙人之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说着撩起周明身上的白布指着他的手腕道,“先说这伤口,这手筋的地方先是被人用利剑所伤,本来是可以逐渐恢复的,只是养了将近两月后又被人用匕首划开才最终残废。诸位请看,这伤口分两层,里面较浅较轻的是旧伤,外面深一些的是新伤。”
见“神医”煞有介事地指着周明的手腕正经无比,众人也伸长了脖子仔细瞧着力图发现所谓的新伤旧伤之区别,可是瞧着那伤口乌紫溃烂模糊一片实在看不出来,心中大为佩服,果然是神医啊,看看这眼力就不同凡响!
一旁南宫文在季非歌说完后脸色铁青,手心儿都攥出了冷汗,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就等着季非歌证明东方玉伤人下毒就好,可是这人为什么突然反水?难道司马无名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不等他想清楚,“神医”又重重咳嗽两声又道:“至于这毒药,是非常阴狠的三花毒,外服可以渗入肌肤让人悄然死去,小剂量连续内服三天可以很快腐蚀内脏和骨骼,造成如今这状况,真是惨啊……”
赵尚德浑身一抖,顾不上想这神医把毒药说得好像可以内服外敷的圣药似的颇为怪异,赶紧开口询问:“那神医的意思,是说这毒药是最近三天才下的?”
“正是。”季非歌点点头,补充道,“准确来说,是五天前下的毒。依赵大人之前的说法,应该不是东方军师所为。”他现在本是看不出来这毒药到底下了几天的,可是这三花毒却是南宫文从他手上拿的,自然清楚。
南宫文咬着牙面色扭曲,好你个季非歌!居然假意服软又摆了他一道!他很想吼一句这人纯粹是胡扯,可是先前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人绝对可靠,连皇上御赐的丹书都拿出来做证了,这会儿就算站出来自打嘴巴也是于事无补,难道今天真的就要栽在这里了吗?那他的大事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南宫文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和恐惧开口:“季神医,就算这毒是五天前下的,又何以见得不是东方军师所为呢?”边说边牢牢握着一块样式怪异的木牌,死死盯着季非歌。
地上跪着的周虎收到南宫文的手势,也嘶喊着道:“神医,医者父母心,您可不能就这么让我叔叔含冤莫白死不瞑目啊!”说着又扑到周明身上哭嚎,“叔叔!你死的好惨啊叔叔,侄子不孝……”
“人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季非歌抬脚将周虎踹到一边,眼睛一瞪,“嚎什么嚎?人没死也让你吵死了!”要知道他师叔可是最烦人吵闹了,小时候他被狼咬伤了痛得直哭,师叔可是一点不留情地将他劈晕了才给上药,还因为被烦到下手特狠……
啊?人还没死?周虎一个机灵赶紧从周明身上下来,眼神惊恐。几个大臣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季非歌,人没死吗?不是昨天就口吐鲜血激愤而亡了吗?赵尚德定了定神不确定地问道:“神医,这周明,不是死了吗?难道……”是冤魂索命?
季非歌再次咳嗽两声,俯身将周明扶起来喂了他一颗圆圆的黑色药丸,又在他背后推了两下,很快就见已经死去一夜的周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人下意识的身子向后一缩,差点跳起来大喊诈尸,转而见东方玉一脸平静地站在当中,神医更是面色笃定,稍稍放下心来。周明虽然眼神涣散无光,但那转动的眼球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这的确是个活人。
继而想到那神奇的药丸和随意的推拿,众人看向季非歌的眼神更为热切,幽幽的冒着绿光,神医啊,这才是神医啊,这可是将死人拉回来的医仙谷的神医啊!若说先前还有所怀疑,现在那仅存的一点保留都被狂热崇拜取而代之了。
“神医”季非歌荣辱不惊一片淡然地扫视了眼众人,说道:“既然周明没死,就让他自己说好了。你说,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别死过一回了还脑子不清楚。”说着一只手抵在周明后背给他运气,不管怎么样,你可得撑住了证明我师叔的清白啊,不然爷爷我真的要会很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