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统领到底比寻常禁卫军多了个心眼,他带的人已经将东方府团团包围,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竟不知道这东方玉是从哪里过来的,当下心中一凛,说道:“这丫鬟出言不逊侮辱本统领,自然不能轻饶!”
“哦,是吗?”东方玉淡淡地道。马统领正待补上两句,却见那个俏生生的丫鬟“哇”得一声哭出来,凄凄惨惨地边哭边骂:“主子,奴婢没有,呜呜,是这个坏人见人家长得好就出言挑戏,他还抓伤了奴婢,呜呜……”边说边把耳侧的头发撩起来,三道渗出血来的抓痕赫然入目,那丫鬟犹自哭得伤心,泪珠儿一串串滚落。
“你,你血口喷人!”马统领大怒,他是见色起意不假,可也不过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要给东方玉一个下马威,几曾靠近过这丫鬟?这不明摆着是诬陷吗?
东方玉安慰似的拍拍自家丫鬟的手,俯身低语两句,看向马统领时目光一转森寒,冷冷地道:“马成林马大统领,本军师倒是不知我这丫鬟哪里出言不逊了,竟让你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你真当本军师是瞎子吗?”
她声音里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马统领慌了慌,马上又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兄弟都能作证,遂抽出刀来厉喝道:“你胡说!本统领可是……”
“好了好了!”一直在一边待着明哲保身的李公公狠狠将周围人瞪了一遍,不满地道,“杂家可是来宣旨的,有什么话也要等陛下的旨意宣完了再说!杂家倒要看看,是谁敢藐视圣意!”
“末将不敢。”马统领赶紧躬身赔礼,周围磨枪霍霍准备助阵的几个禁卫军也安静下来,藐视圣意这顶大帽子他们可担不起。
东方玉投给李公公一个感激的眼神,接旨谢恩后,又塞给李公公一锭五十两的金子,微微一笑道:“有劳李公公了。”
“东方军师,您看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公公这回脸上褶子更多了,心中也有点诧异,他就来过东方府两次,上次来宣旨是封赏的,这次是把人“请”去刑部的,天差地别,没想到这东方军师不但出手大方知情识趣,竟还处变不惊也不迁怒于人,如此年纪甚是难得啊。
“李公公传旨辛苦,又何必客气呢?”东方玉神色不变,又塞给李公公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心说这钱也不是白收的,以后对质还有用得着您老的地方可千万不能小气。李公公以为她是要保下自己的丫鬟也就没再推辞,心里却想着东方军师的丫鬟估计也不个简单人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能大胆作假哭得凄惨,看来这马统领要小心了。
马成林狠狠瞪了眼还在哭泣的阿青,却碍于东方玉和李公公不敢造次,只是厉喝道:“圣旨已宣,军师请吧,我们大人可是将您的茶水都准备好了。”
这算是请她喝茶么?东方玉皱了皱眉,回身对阿青交代了句“照顾好夫人”,就随着一众禁卫军向刑部而去。没有镣铐加身,却被三百人齐齐围在中间,眼神警惕,似乎她随时都可能拔腿跑掉一般。
东方玉暗自冷笑,她还真不屑这时候就跑。悄悄握了握袖中的纸条,这是阿青刚刚趁乱递给她的,想到阿青脖子上的抓痕,东方玉冷冷的目光扫了眼马成林,伤她的人一分,她一定要让他惨上十分。
慕容山庄,未名轩内。
慕容洛瑾正脸色阴沉地站在窗前听着莫离的汇报,一身低气压让身前的莫离说话都不太利索,“公子,东方军师确实刚刚被人带走,直接往刑部大堂去了,据说是有人拦轿喊冤告了御状。”
“可知道是谁拦的轿?”慕容洛瑾脸色黑沉。
“这个,不知道,刑部的人这次封锁很严密,我们的人进不去。”莫离硬着头皮道,“只查到是柔妃娘娘因为怀孕了到相国寺烧香拜佛祈求平安,皇上一时开心也陪着一起去了,回来路上就被人拦了轿子,柔妃娘娘一时好奇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受了惊吓,有御医说是因为冤气缠身会影响胎儿,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将东方军师带到了刑部,说是要尽快审理以免对柔妃和皇子不利,所以……”
“继续查。”慕容洛瑾道,眉头皱得紧紧的,玉儿自打入军营后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吧?怎么这次会有这种无妄之灾?难道是……
“是。”莫离领命,快步离去。他其实很想说公子你不必这么担心,东方军师真的是个很狡猾的人,要让他吃亏恐怕很难。可是看到自家公子那张吓死人的黑脸,莫侍卫很自觉地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还是赶紧去查探的好,公子发怒可是很可怕的啊。
屋内,慕容洛瑾望着窗外刚刚发芽的垂柳,黑眸幽深如墨。玉儿,不管谁要对付你,我都不会让他好过,相信我。
到了刑部,东方玉才知道,此喝茶非彼喝茶。马成林所谓的“茶水都准备好了”是指刑部一应审犯人所用器具都准备好了,鞭子、烙铁、绳子、夹棍等都带着黑褐色的血迹,那是常年拷打凡人留下的痕迹。这些东西参差不齐地挂在两边墙上,让那些不常到刑部的文官脸色都白了几分。
因为这次是皇帝亲自下令要求尽快审理且涉及到颇有声望的东方军师,刑部尚书赵尚德头疼一番后,很快凭着多年官场打滚的经验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请了秦靖、赵子齐等军中几人,还请了礼部、工部等几个尚书一并前来,连南宫文这个吏部侍郎都因着柔妃的关系被请过来坐在一边喝茶,并表示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只是遵照陛下旨意公开审理,绝对公平公正不敢徇私。众人也知道赵尚德是怕万一有事独担责任才拉了他们过来,也都端坐不语,静等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