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北方的清晨已经是凉风萧瑟,寒意袭人。白色的芦苇上凝着露珠,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瑟瑟的声响。
黑水河上,一叶扁舟,寂寥的停靠在码头边。船舱内,一个艄公佝偻着身子,懒懒地靠着,深深的皱纹里是掩不住的疲惫。艄公一身褴褛,戴着个不能遮风挡雨四面是洞的破斗笠,一件破蓑衣,干涩得一如艄公的身板。
“船家!船家!撑船的,叫你呢!”
见艄公没有反应,喊人的中年汉子越发不耐烦起来,声音也一声高过一声,终于唤醒了这位年老体衰气息奄奄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一口气喘不上来的老艄公。
“官爷,过河啊。”老头子声音沙哑,说这几个字似乎费了极大的气力,喘气艰难。
中年汉子极快的就到了船边,看起来功夫不弱,到了近前,随手抛了一甸银子到船上,“老人家,问你个事,说得好了,我手上这甸银子也是你的。”说完还把手上的一甸银子上下抛了抛。
亮闪闪的银子直接给艄公注入了生命力,满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连声说好。
“昨天夜里,有没有一个受了伤的小子做你的船?脸上带了张玉面具的,嗯?”
“这……”艄公闻言迟疑了下,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伤得……额,好像不轻,流了不少血,坐了船过河去了。”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问话的人,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那汉子却没错过这微妙的表情变化,沉声道:“老人家,可要说实话啊,不然,就怕有银子没命花啊。”无形中一种压力袭来,那艄公似乎承受不住,沙哑着嗓子咳嗽起来,“这个,这个……”
“嗯?”中年汉子恩了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迎着黎明前的曙光,幽幽的泛着寒光。
“我说,我说!”艄公一下子慌了,声音和身子都颤颤巍巍的,“是有这么一个人,给了我十两银子,也不让我载他过河,说是有谁来问到他的时候,就,就让我说他过河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呀,好汉您就饶了我吧,咳咳”边说身子更向下弯曲,似乎给这汉子跪下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厉声问道:“那他去了哪里?嗯?”
艄公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无奈和精明,快得让人捉摸不到。他含含糊糊地颤声答道:“小人也不知道,就见他沿着河往西边去了。”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把手中剩下的银子抛给艄公道:“赏你了!”说罢,飞快的向西而去,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幽香飘过。
待那汉子走得远了,艄公才拿过银子,惊喜又惊吓的表情看起来颇为莫测,晃悠悠地撑着船向河对岸划去,隐约有沙哑的渔歌响起。
此时,遥远的帝京盛城,一座阁楼内,正弥漫着低沉血腥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启秉主上,属下已收到消息,血影四人失手,其中东南北三人被杀,西血影重伤,二十五名死士无一生还。”
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看主位上盛怒的男人,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强的怒气和冷意,头都埋到了双膝之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混账!简直是一群废物!”主位上的男人一掌拍在石桌上,坚硬的大理石桌子轰然倒地,化为无数碎块,扬起的粉尘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一年了!堂堂杀手界第一组织一年时间都杀不了那该死的玉面修罗!
四名血影卫都是楼内精英,居然几乎全部折损,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没有人知道玉面修罗是从哪来的,师承何处,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今年十五岁,武功高强,轻功卓绝,神出鬼没,第一杀手组织血影楼这两年几乎出动了一半力量来追杀他,十四岁到十五岁,少年的身量都长高了,却始终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个戴着一张精美碧玉面具的少年,每次都能从暗杀围捕中全身而退,还逐渐闯出一个玉面修罗的名号。
这一切,都让血影楼颜面尽失,楼主血狂更是怒不可遏,血影楼何时吃过这种大亏!
最要命的是,第一杀手组织的面子往哪摆?
都快被无影楼的人赶上了!
“那人逃到何处去了?”半晌,血狂沉声问道。
黑衣男子闻言更是战战兢兢:“回主上,属下等人追踪玉修罗到了黑水河一带就失去了踪影,有消息说他向西而去,已经派人前去搜寻,但还没有找到……”顿了顿,趁楼主发飙之前又赶紧补充道,“但他似乎之前受了伤,在我们合力围攻之下也受到重创,被打了两掌,左肩上还中了一箭,伤得不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那彪悍的人受了伤,但不管怎样,杀手们都对此充满了感谢,不然这变态楼主不知道要怎么罚他们呢。
“嗯,不错,追杀一年也终于让他付出了点代价。传令下去,加派人手继续找,一旦找到,立即击杀!”
“是。”
“另外,催促一下南宫绝,让他把余下的五万两黄金送来。下去吧。”
“是,属下立即去办。”
阁楼内,血狂陷入了沉思。这南宫世家本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实力凌驾于另外两家,杨家和谢家之上。南宫绝本有“天绝圣手”之称,一双开碑手,摧山裂石,威名赫赫,更兼心机深沉,权谋机变,层出不穷,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故而人送外号“天绝圣手”。本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在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