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一愣,伸手去拉纪弱颜,“弱颜,你这是做什么?我看见他们就来气,哪里还吃得下饭?”
纪弱颜嘴角一弯,伸手将娘亲拉了起来,“娘,我可不是让您过去吃完饭的,而是过去看戏的。”
“看戏?”宋夫人甚是不解,不过却在纪弱颜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勉为其难的休整了一番,便与她一同朝着前院而去。
远远的,纪家的人都在场,就连那个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姑母也是默然的立在角落。而纪老爷正端坐在主位,身侧留出了两个空位子,显然就是为她们母女准备的。那宋晚秋和纪素颜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满心期待的望着她们。只不过宋晚秋头上这会儿还裹着纱布,看上去竟是别样的滑稽可笑。
宋夫人和纪弱颜还没进门,便瞧见纪老爷堆着一脸笑容的朝她们招手,那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煦。“晚晴,弱颜,来来,坐到这边来。”
纪弱颜看了纪老爷一眼,他右边脸颊上还青肿着一块,连着整个右眼都只剩下了一条细缝。偏偏他又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这一笑,可又触到了痛处。瞧见纪老爷那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纪弱颜差点没笑出声来:看样子啊,那个程咬金还真不是盖得,今个儿纪老爷会拉下脸面来赔不是,恐怕也没少挨了拳头。
只不过,说的好听这叫赔不是,说难听了,那就叫做做样子。如果真是诚心忏悔,请人却也不亲自出面;到现在为止,那怀柔园还是生生被外人占了去。想到这里,宋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憋屈。当下走到了纪承平和纪承弼的身侧,“还不给我们让个位子出来?”
两兄弟虽然觉得自己娘亲因为纳妾闹和离有些过火,但撇开这个不说,他们还是很心疼、尊敬这个母亲的。见宋夫人开口,更是忙不迭地让开了身子。而宋晚秋瞧见她们不愿意落座,当即扯着纪素颜左右夹攻,将纪老爷给围了起来。
“哎呀,姐姐,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还能和呢,犯不着闹到和离呀。”宋晚秋压低了嗓门,故意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儿来。
纪老爷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头舒畅,当下就点头笑道,“就是就是,晚秋说的对。原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要说那两家话。晚晴啊,既然素颜和晚秋已经入了族谱,事情也只能是这么定下来了,你看……”
宋夫人一声冷哼,连正眼也没瞧纪老爷。她拿起筷子便往纪弱颜碗里招呼着,“不是说吃饭吗,怎么不动手,专动嘴啊?”
见宋夫人直接把自己的话给无视了,纪老爷面上一阵青白,好不尴尬。他讪然的轻咳了两声,想着程咬金那两把三板斧,只觉得头皮发麻,顺着宋夫人的话便说开了,“嗯对,大伙儿都起筷吧,吃饭吃饭。”
虽然吃了个闷亏,但至少宋晚晴还是坐下了,那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就这么抹过去了?纪老爷心下这么一思量,竟是乐滋滋的开始小酌起来:他素来就是了解宋晚晴的,即便是怒了,也只是个纸老虎,作不出什么怪来的。
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道理都是亘古不变的:哄哄嘛,多哄两句,什么事也都过去了。
而这边纪弱颜嘴角一弯,心下窃喜:谁说自己的娘亲软弱了,这不,可是强硬的很呢!半点也不肯吃亏的!
这顿饭,在宋夫人的照顾之下,纪弱颜倒是没心没肺的吃的快活。而宋夫人却是铁青着一张脸,机械性的朝嘴里塞东西,味同嚼蜡。
便是趁着这个时候,纪弱颜像是故意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的就将筷子放了下来。“对了!”
一旁的纪承弼扭头看了纪弱颜一眼,脸上神情温和,“怎么了,吃个饭也不安生?”这话听着是责怪,可是被纪承弼温言道出来,却像是宠爱一般。
纪弱颜笑了笑,在怀里摸了摸,将那个白玉簪子拿了出来,一边仔细观察着大伙儿的神情,一边无意识的道,“今个儿我去了一趟呈远楼,路过国公府的时候,在那附近捡到了这个东西。”
“叮当。”纪弱颜将那白玉簪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却意外的发现家里的三个男人面上神情似乎都很正常,没有一丝起伏。倒是大嫂付素语面上微微一白,旋即又恢复到平素那般模样。
纪承弼低眸看了一眼,“这个白玉簪子好像是我们家的男人每个人都有一只,难不成是谁的弄丢了?”
纪承平将那簪子拿起来拿了一眼,随即又放了下去,“这个簪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连成娇狠狠地在桌子下面跺了一脚,不由的开口抱怨,“你踢我做什么?”
连成娇狠狠的瞪了纪承平一眼,手脚利索的从桌上将东西扫了过去,“哟,原来是掉在哪里了呀?上回你哥带着这簪子出门,回来便不见了。这东西可是庆安王爷送的,有价无市,价值连城呢,丢了可要心疼死我了。”
见连成娇将东西火速收进了怀里,纪弱颜嘴角弯了弯:反正那东西不过就是要在大伙儿面前过一过,谁心底有鬼到时候自会去寻了绿萼。自己能帮的已经帮了,那一趟浑水还是不要去趟了。
眼看着纪弱颜吃的差不多了,宋夫人才放了筷子,自顾自地起了身子,“弱颜,吃的差不多了,那便回吧。今晚早点休息,明个儿还要去搬去琅琊阁,事儿多着呢。”
“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冷不丁听见宋夫人的话,纪老爷当即急得跳了起来。原本还以为她只是要个台阶下,自己拉下脸来请她吃饭已经给足了她的面子,居然这般得寸进尺了。他面色一冷,不由的恼了,“我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这大唐即便是民风开放,那女人抛头露面也是不该。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你们娘两个如今是想干什么?一个和离了,还有一个竟学着要休夫了?难不成这尚书府就没个规矩了,任由你们这般胡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