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床还是蛮高兴的,周爱华送周月去取了车,周月就特真心地在人地下车库感谢人家,差点就感谢了八辈祖宗,好在时间紧迫,就感谢到她爷爷的孙女就结束了,上班去。
中午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设计部的一群,因为没旁人,都开她玩笑:“boss,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周月低头装沉思,抬起头来哈哈大笑:“等你们把红包包好的时候。”顺便问胡凯,“你怎么样了?”
他很无奈地撇撇嘴:“一次偷钱一世贼,难啊。”
“这能怪谁?”她的倾向性十分明显,可是好歹要安抚一下,“好在你没真做坏事儿。”
别人的爱情,她想,果然是麻烦的。
饱餐一顿午饭,中午在办公室上网看了新闻,想起给田园打个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一直是彩铃到无人接听,心底有点不大好的预感,又说不清为什么,想给李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又担心会被认为干涉过多,到底作罢,只给田园发了短信——情况怎样?
下午就很忙,和协成有个合同要谈,三点去参加市里的经济座谈会,好容易挨到吃晚饭,看了手机无数次,依旧没有反应,有种气憋在胸口挥散不去的感觉,皱着眉头,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拨那个号码,熟悉的,无数次只要她想打就一定有个声音马上传来的号码。
这次,干脆是关机的。
周月觉得,这已经不是预感了。
想继续打电话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被市府办的余处看见,跑上来揽她肩膀:“哎呀,周经理,到处找你,都在等你呢。”
只好跟着去应酬。
重获自由,已经是夜深,10点过后,霓虹闪烁的街,她真是没心思开车,打了双跳灯停在路边,一遍遍拨电话,永远是关机,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给李经理打电话,也是响了很久,才接,周月劈头盖脑就问:“李工,田园呢?”
那一头沉默长长,才总算开口:“周月啊,你打来正好,我还正愁怎么跟公司里说,这事儿啊,麻烦大了,我们的设计根本连交流都不能上啊。”
“怎么可能?”她有点手足无措,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我和组委会之前联系过啊,没问题的啊,怎么可能?”
“有一家小公司,叫富丽华,之前都没听说过,前阵子报了专利,跟田园这个几乎一模一样啊!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连滑道的位置都一样,当时他们跟我提出来的时候,我连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啊!你那个田园,自从上午开始,就没影了,我也一直在找他,我倒要问问清楚,他怎么会在这种关键的会议上尥蹶子?!做了那么多年的设计,怎么会想到搞这套东西,还……”
“够了!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下结论,谁抄谁还不一定。”
挂了电话,闭上眼睛,一片漆黑。
周月相信,狠狠地坚信,她的男人是不会做剽窃这样的事情的,何况对方还是一家小公司,名不见经传的,何来这样的妙笔?!那个设计她见过多次,有的细节甚至还提过意见,她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抄袭的,但是对方那么巧的时间报专利,绝对不是凑巧,就如李老头说的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可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于是越加发狠地拨电话,一路开车,一路打电话,打到手机没电,就在家里边充电边打,左右是无眠的,总要先找到田园。
拨到手都酸,坐在床沿上,心里无端发冷,仿佛沉入海底一样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还偏偏脸皮绷得很紧,眼睛干干的,眼泪滴不出来,有点无奈,更多气愤!气他不知好歹,消失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逃避更不是!恨恨地把电话扔在床头柜上,反身趴在床上,抬头长长叹气,可是,电话却来了。
她跳起来去接,压根没看名字,直接喊:“你到哪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告诉我啊!”
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人,轻咳一声:“周月,方便现在见个面吗?”
是严锋,她就知道了,这事儿一定闹大了。
后半夜,酒吧人声鼎沸,茶座几乎结业,只有小酒店照旧亮着灯等着人,像热带雨林里漂亮的猪笼草,愿者上钩。
周月就是愿者,不愿不行,她要知道真相!
严锋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看着她走进来,坐在自己对面,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慌张,可是眼神很倔强,仿佛自己不开口她是不会先开口,所以他就说了:“先别急,我大概知道点了。”
周月笑一下,短暂:“我不相信他抄袭,他的能力我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公司?”
严锋把手压一下,做个姿势,示意她先听自己说:“这次的事情主办方请的专家组组长你认识,许仁初,许教授。他给我打的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田园的。”
“然后呢?”
“田园上午去找他了,一再说这设计肯定是自己做的,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和对方的一样,你完全不知情吗?”
“你什么意思?我怂恿他剽窃还是我知道他剽窃!!这不可能!田园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还提过建议,这设计他一个人就做得出来,你想想看,这些年,我们这里交给你们审核的设计你也见多了,多少是他签名带头的?他的水平,你就算不认识这个人你也该相信这个名字啊!”
“呵呵。”严锋看着周月笑,“才发现你也有关己则乱的时候。我从老费那里听说,你俩在恋爱,周月,摒除爱情的立场,你想他有没有可能……”
“绝不可能!”
严锋很分明的看见,周月的眼睛有点发亮,有液体在转动但是她没有容许它们掉下来。这样的情景,从前也有过一次,很多年前,十年多吧,在学校里,也是如此,她没让眼泪掉下来,口气很强硬:“别以为你使绊儿不让我进研究所我就找不着工作了!”
他觉得那景象这样的近,好像就是昨天,自己还是毛头小青年,带着笨拙和小小的私心,指望能有些进展,可是被十年的时光击得粉碎,最终连追求的劲都提不起来,只是留着那些好感,绵延的,护着她。
所以他也就是那么一分神,笑了:“别着急,你得先跟费亚青说说,这事情搞得不好影响到你们公司,老狐狸的心思,你应该是清楚的,指定他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先想这招,我呢,正好也被邀请去参加后面的会议,我去帮你查查。今天就是想跟你碰个头,你那么信任的人,我也相信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中间可能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状况,对了,周月,田园做这个设计,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周月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应该没有,除了李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