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周月赖在床上:“我老了,折腾不起,累死了,让我再睡会儿。”
田园倒是很利索地起身,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周月?”
她的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干嘛?”
“钥匙在哪里?”
周月慢吞吞地爬起来,到书房的抽屉里拿了备用钥匙给他:“诺,这个给你,这是大门的,这是门禁卡,这是地下车库的车位锁。”
田园摸摸她的脑袋,出其不意地亲一下:“你再睡会儿,我去买早饭。”
她搔搔头,拉住他:“算了,等我一下,我穿好了一起去算了。”就去换衣服梳洗,把热水器打开了,站在玄关喊他,“好了,走吧,走出去吃,正好锻炼,回来洗澡。”
田园指指手表:“洗澡不是很来得及了。”目光却穿过她大衣里的开着的衬衣领子,看见自己的犯罪证据,走过去帮她把最上的扣子系好。
周月没察觉到,疑惑他的举动:“干嘛?又不是部队,连风纪扣都要整好吗?”
“我觉得,你今天应该穿高领的。”
“为什么?”忽然脱掉鞋奔去镜子前照,嚷,“你个死田园,你也忒狠了,这么整我!!”又冲进房间换衣服。
好容易出门,闹一路,笑一路,周月把头搁在田园的肩膀上走路,抬头看天,立春的日子,天气也很响应居然是湛蓝明媚的,她就满足地叹气。
田园侧过脸去看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春天到了。”
“天气还是你?”
“都是,不行啊。”立正,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周月想要揉揉眼睛的,可是不用揉,就是他——孙杰。她就不自觉的放开了田园的手。
看见周月发现自己了,孙杰走过来,朝她打招呼:“嗨。”
深深吸口气,她才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到。”
“恩,什么时候走?”
“不一定,看了,这里也有些事情要解决。”孙杰笑笑,看看田园,有意无意的,“男朋友?”
田园看着周月,周月看着孙杰,侧着头,想一会儿:“对,既然你都不要我了,我再找个人应该没什么吧?”
孙杰一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鞋子,过一会儿抬起头来:“看样子你没事儿了,那我就走了,周月,我祝你幸福!”却是对着田园伸出手,“好好待她。”
田园想过如果见到孙杰,一定要帮周月出口气,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么快,也不是这种情况下,不是和他握手,不是这样说:“我会的。”可是他有点混乱,想象中的负心人和面前笑容和煦的男人不是一个,印象里的书呆子也不应该是眼前书卷味浓的样子,所以他只能握手,只能说“我会的”,然后看着那人转身走,良久,田园说:“他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是的,和我想象中也不一样。”周月拍拍田园的肩膀,“干嘛这样子,他没你干净。”
田园扯着一边的嘴角,算是笑一下:“我不会做他那样的事儿,我保证不让你掉眼泪。”
她一笑:“走吧,饿了。”
周月知道孙杰一定有话要说,可是既然他不打算说出来了,自己也应该不再当回事儿只当做不知道,偏偏有点难过,在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会想起从前,更年轻的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掠过去,遗憾的往往不是失去那个男人,而是伴随着失去的自己的信仰和青春。
突然手机响起来,居然是妈妈,她说:“怎么了?”
“孙杰回来了你知道吗?”
“恩。”
“他去找过你了?”
“恩,见过了,怎么?”
“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他说祝我幸福!算是握手告别了。”
“好!”周月听见爸爸的声音,她妈妈说:“那就好,女儿啊,我和你爸担心了一晚上还是要跟你说,他回头也不要他,我们不能受这样的气,再喜欢也不要了,啊。”
周月对着电话点头,挂了电话却深深叹气,如果他回来是打算说这个,真不如一句话也不说甩了自己,这样至少还叫人佩服些。
世上的事情都不是单独来的,费亚青拍桌子的时候周月想,这世上的坏事儿都是挤在一起来做客的。
费亚青有点火,点着周月的鼻子:“我为什么要把你调开?你还不明白?不明白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把设计部送给姓宋的,一个设计部换一个正亚,我觉得值!!你现在给我搞什么名堂?请老部下吃饭?!!跟老部下谈恋爱?!!你周月是我的人谁不知道?你的态度不明朗就代表我的想法暧昧,你!你给我自己说,为什么?”
周月坐下来,抬头看愤怒的头儿,要了嘴唇,也捏了手指,说:“费总,爱情是我的私生活,我要保留,和他们吃饭的事儿我当时却是缺乏考虑,不过我现在有个主意。”
“说。”
“给设计部换水,招人,我们一直都想多招几个,这事儿让李工去做,叫hr不要插手,他怎么做你不就看清了?”
老狐狸背过身去看窗外,过了一会儿:“你出去吧,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那个田园?”
“他的工作一向不错,而且,我不想错过他。”
“出去吧,下午去看看销售记录。”
走出去,看看这一层冷清的走廊,就觉得自个儿错了,如果当时狠心点,决断了离开,或许更合自己的心意,到底是还有什么指望还是其实并不想走呢?!周月也想不大明白。
唯一幸福的是下班后,可怜巴巴地朝田园发牢骚,说老狐狸骂了自己,田园心疼地看她:“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有压力?”
她说:“是,你年轻帅气,我怕你始乱终弃。”
“我不会。”抱住她,声音发闷,“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只有现在才觉得做人很有滋味,我不会的。”
周月反过身去搂着他的腰,拍拍,觉得彼此是一双同命鸟,从今往后,只能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