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每隔一段时日,有戏班来唱几出,实在不足为怪。后宫嫔妃都已到场就位,朱见深才与万贞儿相伴而来。
王钟英见坐椅右侧的妁慈一脸愉悦,忍不住窃窃私语:“果然被你料中,今日来坤宁宫请看戏之时,汪直脸色气的铁青,丝毫没有提及籽粒银的事。”妁慈将身子微微倾侧了过去,轻笑道:“昨日我让你派人去向管庄太监讨要籽粒银,是打着皇上的名号。现在汪直怕是焦急难耐。如今他只知道是你的人转走了籽粒银,却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交给了皇上。当然不敢直白来问你,更不该去问皇上。”王钟英忍不住掩嘴笑道:“如今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也怪不得我们这样做。”
妁慈轻握着王钟英的手,轻声道:“我让巧果去打听了,被汪直搜刮的百姓如今没有田庄,庄稼没有收成。日子一贫如洗,温饱已成问题。这笔巨财拿来支付新货铠甲的银两之外,还有很大一笔钱两。不如直接分给这些百姓,就告诉她们皇庄有收成,自然会拨出一部分给她们。”
“这些事万不可告诉阿嫱。”妁慈一脸正经:“这些事保不准日后会惹出事端,阿嫱一向安分守己,万不可牵连到她。”
望着两人斜身轻叹欢笑,一侧的柏嫱玉听不清半句言语,见两人无意与自己闲谈,心里不是滋味。烟儿看透了柏嫱玉的心思,不经意又添油加醋道:“皇后和宸妃如此交好,不知将主子您搁在了哪里?往日的姐妹情分,如今果然分出了轻重。”柏嫱玉俊俏的脸瞬间铁青,气愤的扭过头狠狠瞪着烟儿,握着帕子的手攥得愈加紧了。烟儿倒吸一口凉气,静静退到了一旁。
“两位爱妃在聊什么?如此欢快?”朱见深停歇了与万贞儿的嬉笑,转身凑到了王钟英的脸侧。王钟英忙回过头,应道:“噢。臣妾正在和宸妃说戏呢?台上的角儿不知是何人?唱的这样好。”朱见深望了一眼妁慈清瘦的脸,缓缓起身,将自己桌上的糕点递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台上的是京城有名的角儿,叫李子龙。他..”话音刚落,只听背后哗啦一声。刚一转身,见戏台前的挂牌坍塌,李子龙朝自己扑了过来,手中依旧舞动着五尺花枪。身旁的汪直奋不顾身,大步上前抓住了花枪,与李子龙蛮力相搏。
“保护皇上。”侍卫们乱窜成一团,唯有姚妠容如闪电般急速窜到了李子龙身侧,麻溜的抬腿扫向李子龙的胸前,力道之大,将李子龙拽了数丈之远。众人松了口气,只见朱见深紧紧的将妁慈捂在了怀中,许久都不松开。万贞儿俏媚的脸胀的赤红,又回想到那日黑衣人行刺之时,朱见深也是这般不顾安危的护着邵妁慈,今日又是如此。万贞儿只觉得心底的酸楚令人难耐,懒得在去询问朱见深是否受伤,愤然甩袖而去。
李子龙弑君被捕,被判斩首。朱见深对此事耿耿于怀,不可一世的帝王自尊之心被碰击,愈加爆发。为避免此类弑君之案发生,朱见深下令建立西厂,由汪直担任厂工。原本用意是彻查民臣之心,实际却是给了汪直等人一片肆意妄为的金丝甲。宫中顿时一片哗然。因西厂建立而引发的舆论,瞬间被太医口中的一个消息所抹灭。恭妃杨氏怀上了龙嗣,足足两月。
朱见深欣喜万分,早早携着太后来到了杨恭妃的寝宫。恭妃玲珑身形,算是后宫嫔妃中最娇小的身子。周太后命人端来了送来了上好的补品,各达官之显贵也送上了厚礼。杨恭妃瞬间成了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嫔。听闻此讯,妁慈一笑而过,万贞儿除了恼怒再无其他思绪。王钟英则替杨恭妃担忧。
果不其然,还不过一月,杨恭妃的龙嗣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