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一脸惊愕,心中千万个不信服的理由:“你身在宫中,出宫不易。赵府灭门,难道也是你所为?”
辅安回道:“没错。是奴才买通了杀手。奴才不过是想赚些小钱,并不想杀人。可是赵府乃皇商,他不知哪里得知了消息,说宫中有人跟他们做了一样的买卖,于是要觐见皇上。奴才为了以绝后患,便杀光了赵府所有人。”
妁慈的泪绝了提,她望着辅安稚嫩的脸,哽咽道:“我不信!”
妁慈的话戳到了辅安的心尖上,他哭嚎道:“将红狐皮放在娘娘的床下也是奴才做的,奴才并不想害娘娘,奴才知道,皇上定会护您。所以奴才才敢这么做。娘娘对奴才有恩,奴才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还请娘娘莫要嫌弃。”辅安轰然从地上站起:“奴才卖私货一事,梁公公也知晓,梁公公曾拦下过奴才的货物。皇上和太后娘娘大可去查。奴才认罪了,请皇上和太后饶恕宸妃娘娘,她是无辜的。奴才愿意以死谢罪。”说完轰然拔开了身侧侍卫手中的大刀,朝颈脖前一抹,血瞬间溅起,在空中划了一道耀眼的红线,随即滴落在地,辅安双眼未闭,脸上却是异常的平静。他猝然倒在妁慈脚步,奋力的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弹。
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狱房,妁慈目瞪口呆,再也无法从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苏醒过来。这个偌大的皇宫里,贴心的人寥寥无几,就是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如此仓惶逃脱了自己的世界。
“巧果!”妁慈犹如行尸走肉般痴傻的盯着辅安的尸身,她凄厉的呼唤着:“巧果!”巧果忙上前将妁慈颤抖的身子捂在怀中,忍不住哀嚎:“娘娘不要怕。”妁慈麻木了,泪也停了,此刻静的让人意外:“带辅安回宫!”说完跌跌歪歪的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朝狱房外走去。万贞儿一声叫唤:“此案未了,你要去哪里?”妁慈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大步朝万贞儿走去,万贞儿一惊,连连退后。妁慈咄咄逼人:“今日起,我邵妁慈与你万贞儿不共戴天。若要拿我问罪,也请你务必拿出像样的证据。否则,恕不奉陪。”妁慈说完,转身而去。朱见深痴痴的望着妁慈踉跄的背影,心里酸楚了起来。她承受了太多,再也无力如往常一般柔声解释,此刻悲愤霸横的她,迟早出现。
辅安的死,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寿昌宫愈加冷淡了些。
巧果替妁慈梳妆,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来。妁慈终于开了口:“不是辅安做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辅安认罪,只是想替我解围。”妁慈转过身牢牢抓着巧果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巧果只顾着流泪不敢回话。巧果轰然跪倒在地,哭的愈加猛烈了起来,许久才道:“娘娘,刚才奴婢在宴府的姐妹传信说..”巧果泣不成声,哽咽了许久,才努力说清:“说宴将军离府三日,昨夜醉醺醺的回了府。深夜趁人不备..”巧果佝偻着身子,欲哭欲猛烈:“拔剑自刎了!宴将军是奴婢的旧主,宴府举丧,奴婢需离宫前往,望娘娘应允。”
妁慈平静的注视着巧果布满泪渍的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缓缓朝床榻旁走去,连哭泣的力道都已尽失。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拼命让自己睡去。可不管她如何努力,任清晰不止。终于压制不住,妁慈的眼角温热了起来。泪珠划落进发林中,却变得凉飕飕。妁慈全身开始颤抖着,要紧的牙关咯吱作响。被打磨破的唇,溢出了一抹血丝。脑海中不断浮现宴越之临行时的那番话:“若三日无聚,你我此生情断,再无瓜葛。故,永生不得相见。”撕咬在心中的蝼蚁,渐渐爬行到了妁慈的嗓眼,她疼道喘不过气来,凄厉长叹了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