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缓缓转过身,嘴角泛起了一丝邪魅的笑意,缓缓道:“其实是臣妾早就知道,柏贤妃腕上的伤,并不是与人闹架而伤,而是自杀未遂被皇后所救,恰巧遇到了皇上,于是将计就计。以臣妾的愚钝都能猜出缘由,皇上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朱见深与怀恩对视一愣,竟不知原来这一切万贞儿都知情。怀恩嘀咕着:“皇上是下了封口令的,贵妃娘娘怎么会知道。”
万贞儿鼻腔一哼,不予应答,轻笑道:“被册封的女子,不领圣意自杀寻短,是对天子的大不敬。轻则其族府被贬为庶人,重则将满门抄斩。皇上仁爱,不忍拆穿柏嫱玉自杀的真相,故作被蒙在鼓励,从而使得她们逃过一劫。其后,皇上便赏赐了柏嫱玉众多补品参药,皇上怕生出事端,便没有动用国库。所以这些珍品的大把银子,全是皇后从皇帑里支出的。然而当日还是小小选侍的皇后,却被掌管皇帑的杜曲百般刁难,后宸妃进宫,也曾替体弱多病的柏贤妃,去皇帑取银,却被杜曲顶撞数次。宸妃几人怀恨在心不足为怪。杜曲的死就更不足为怪了。”
朱见深的心像被压了块顽石,越来越沉重。万贞儿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耳边,忽近忽远,令人窒息。想到往日妁慈所受的苦,足以让她变成万贞儿口中的这般模样。
万贞儿知道自己的蛊惑已经深入他心,又肆言道:“皇上近日来对宸妃的宠爱浩荡,难免让后宫的嫔妃们嫉妒。宸妃为了不使自己的过往翻出半点不美好的事迹来,杀人封口,再伪装成妖狐作案,实在是高明。臣妾猜想,赵府之所以被灭门,恐怕是因为他们知晓邵宸妃与宴越之的苟且之事吧..”万贞儿越说越畅快,肆意挑逗着朱见深的极限,企图激怒他。可还未说完,朱见深又截口道:“朕登基以来,发生的奇事怪事不计其数,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爱妃们点到为止。”说完夺门而出,留下万贵妃独自留于原地,顿足泄愤。
宫中乌烟瘴气,通宵诵经的僧人在枉死宫女的房里超度了一番,妁慈本不信鬼神之说,可呕不过周太后等人,只能默默的看着僧人们在宝真的房里闹腾。直到众人散了,巧果才搀扶着妁慈坐了下来。纷飞的烟灰四处飘散,呛得嗓子沙沙的疼。妁慈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一脸疲惫道:“大家安寝吧。明日再打扫也不迟。”望着一侧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妁慈阖目长叹了一声:“头七时,不要忘了将宝真的这些衣物拿到祭房烧给她。往日里,她总是穿的花枝招展,不愿旁人瞧见她落魄。现在不在了,也不能让她在地底下太寒酸。准备些银子打发给祭房的公公们,让他们多烧些纸钱给宝真,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是!”巧果搀扶着妁慈越过廊道,朝着寝殿走去。辅安在侧,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妁慈看出了异样,询问道:“辅安,你想说什么便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你和巧果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又不会治你的罪。”听妁慈这么一说,辅安这才直起身子抬起头,一咬牙说道:“主子,奴才今日听皇上身边的怀公公说,皇商赵府一夜之间惨遭红狐妖灭门,娘娘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