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冷清众所预料,册封已过月,毫无打赏。皇后不得宠,一夜之间又成了宫人太监们的笑柄话茬。几个不知死活的宫婢在苑门前嘀咕着窃笑,不时露出讥讽的神情。默默伫立在一侧许久的巧果,狠狠得吸了口气,正想上前轰散了她们,不料却被身侧的妁慈拦住:“你这样去轰她们,自然会令她们恼。指不定日后,她们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妁慈说完,轻咳了几声。宫人们一惊,忙掩口站立成一排,垂首行礼:“宸妃娘娘。”妁慈嫣然一笑,挥手示意免礼。宫人们倒吸了口凉气,这才起身忙忙碌碌裁剪这苑里的花草,再无半点言语。
妁慈详装累了,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扭头对巧果说道:“你可知花蕊夫人?”巧果故作不知,拼命摇首。
妁慈轻笑,婉约而吟:“她本是后蜀皇帝孟昶的贵妃,后蜀皇帝降宋后,花蕊夫人被俘入宋宫。自古以来国灭后,被俘的嫔妃大都为娼为妓,地位卑贱。所以花蕊夫人在被囚禁的时段里,宋宫的宫女们对其嘲讽不断,恶言相向。以为她不过是折翼的凤凰,再无归巢之日。可谁知宋太祖极其欣赏花蕊夫人的才情,不仅没有贬她为娼,反而重赏了她。花蕊夫人风华绝代,自然又获龙宠,宠冠六宫。”说到此处,妁慈停顿了下来,密长的睫毛一扇。巧果意出了妁慈的话外之意,轻笑了笑:“娘娘,那后来呢?”妁慈继续说道:“后来宋太祖得知宫女对花蕊夫人大不敬,便下旨将她们杖毙,丢进了宫外的鸦林,任由乌鸦啄食她们的尸骨。”妁慈又轻咳了几声,吓得刚刚窃窃私语的宫婢们双腿酥软。妁慈扑了扑膝上的轻尘,浅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命,喜悲也是都有定数。当年英宗被俘,代宗登基。代宗皇后汪妧力保废太子,而被废后位。后英宗复位,代宗的其他嫔妃均被殉葬,唯有汪旧主幸免。当年被汪旧主极力保全的废太子,便是如今的圣上。与此相仿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些道理便是告诫我们,人算向来抵不过天算。巧果你千万要记住,万不可猖狂肆言,为所欲为。”巧果垂首,点头许诺:“奴婢知道了。定听娘娘教诲,遵守宫规安分守己。”妁慈婉约轻笑,朱唇一抿:“那我们快走吧。皇后娘娘还在等我们,恐怕等的也快乏了。”巧果搀扶着妁慈缓步而去,不时扭头望向那群宫女,只见她们唯唯诺诺低着头,怕是被妁慈的这番话吓的不清,早已失了方才窃窃私语时的灵气。
两人刚到门口,便见王钟英亲自来迎:“听辅安来报,说你要过来坐坐,我就叫葵仙准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快进来吧。”妁慈没有推辞,轻笑道:“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不过,我倒也馋了。”妁慈轻捏了快芙蓉糕在嘴里嚼了起来。巧果俯身跪倒在地,叩了个闷响的头:“巧果多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若不是娘娘您,巧果还在狱房里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