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握脉,摇首叹息。“医师,我母亲大人情况如何?”宴越之心急火燎。医师依旧摇头,深怕说出不详的话,遭府人忌讳。“医师,但说无妨。宴将军定不会治你的罪。”妁慈看出了医师的顾虑,上前一步抚平了他的顾虑。见宴越之点头许诺,医师开口道:“老夫人这一跤摔的不轻啊。脑部神经衰败。老夫人恐怕会精神不宁,产生幻觉。时而意识清醒,时而模糊。”宴越之脸色苍白,语气无力。想知晓结果,却又害怕知晓:“如何医治?”“我会每天来给老夫人请脉,采用针灸之术,刺激老夫人的脑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法子了。”医师答。
回想老夫人连日来的贴心招待,再想今日是因自己的不辞而别才导致宴老夫人如此,妁慈鼻子一酸,满眶泪珠:“你的意思是……”妁慈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老夫人患了离魂症,再无康复之日吗?”医师点:“看来姑娘有所耳闻。若姑娘对此症深得了解,细心照料老夫人,康复之时,指日可待。”离魂之症,妁慈曾在宫中略有耳闻,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因无法忍受变迁,整日神鬼妖怪吓唬自己,神肝虚邪,神魂离散。日久袭魂离体之状就被宫人们称为离魂。而汪妧曾也因通夕不寐,惊悸多魇被御医诊断为离魂之症,妁慈曾精心照料过汪妧,虽已康复,但宴老夫人的症状与其有异,妁慈完全没了信心。但府中上下,除了自己再无人了解离魂之症,妁慈不能推诿。见眼前跪了一地的家丁丫鬟,妁慈终于下定了决心,答应愿意留下,直到宴老夫人康健为止。
众人散去,唯有妁慈和宴越之留守在宴老夫人床前。“父亲远方探亲,府中竟出此等大事。”宴越之狠狠的朝着桌案锤了上去:“是我太大意!”见宴越之异常悲戚,妁慈扯了扯宴越之的衣角,示意出去谈话。妁慈本不忍言,却又不得不言:“将军,万不可在她老人家面前太过悲泣。”白茫茫的雪被阳光折射出淡淡光晕,一片雪花越过廊檐,落在了宴越之的额上,若似是上天给的抚慰问候。妁慈看出了他眸中的隐痛,和他以往澄明的目光相比,此刻的痛楚愈加鲜明。宴越之慌乱的神情,使得妁慈的心微微一颤。是那种久违的悸动。这种悸动曾与朱见深嬉笑玩闹时也曾有过,却不同今日的深刻。妁慈抚慰自己,曾年少懵懂,不堪回首,回想是毒。遗忘是福。
满园梅花冷傲绽放玉骨冰心,纷飞而舞,馨香阵阵,美得让人迷惑。妁慈稍稍敛住了笑容,感慨吟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她想到了寄人篱下的汪妧,想到了被凿陵墓的杭裳,想到了忍辱负重的钱皇后,想到了所有被皇宫囚禁的女子。能有几人“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