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苍白的唇焮动了一下,可喉中依旧是涩疼涩痒,声音到嗓前就被卡住。
她期待的注视着朱见潾惊愕的脸,等待着他的回复。她知道即便自己只是焮了焮唇,他也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带你走?“朱见潾试探的问了一句,一丝莫名的喜悦涌入心头。妁慈坚定的点了点头,任由泪水挥洒。
朱见潾嘴角泛起的笑意越来越深,既是欣喜又是茫然,却还是忍不住答应道:“好!“
朱见潾回到寝宫,将妁慈的话讲述了一番。
宴越之苦涩一笑:“也罢!带她走吧。“看似轻松一语,可他的眼圈却红了。
朱见潾眼底的顾忌渐渐隐去,微微瞑目。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刻妁慈听见这个回复,阖目笑了。这丝笑意,却还夹杂着一丝忧愁,笑得似乎能溢出泪来。
终于可以离开了,远离尘嚣是非之地。
寿昌宫的殿前挂上了几盏锡雕宫灯,白玉地上的明黄羊毛毡毯,早已撤换。殿内宋介休窑香炉,闪耀着微弱的光晕。炉盖呈凤凰状,袅袅香雾从凤喙里吐出,尽显浴火凤凰的重生之态。殿的一偶,摆放着檀木浮雕龙纹屏风,桌几上摆放着瓦剌进贡的柴窑茶具。红木制成的凤案上,堆积了大大小小的锦盒。
短短几日,寿昌宫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殿里如今珠翠环绕,琳琅满目,让妁慈极为不安。
巧果翻动了一下桌上的锦盒里,打开一看,竟是金玉宝器冰彩玉髓绫罗绸缎等物件。
“娘娘,陛下这几日天天都派人送这些来,莫非是……“巧果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莫非是想立娘娘为后。”
妁慈静静的注视着桌上那堆物件,实在欢喜不起来。被巧果这么一问,心里也顿时慌了。忙问:“德庄王近日可有消息?”
巧果摇了摇头,却不知妁慈为何此刻问起他来。巧果本想告诉她,宴越之自被刺伤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可见妁慈不过转眼数日,已消瘦成这样,再也不敢再她的心尖上添堵。
又是一日,妁慈再问:德庄王有消息吗?
再一日,妁慈任然再问:德庄王有消息了吗?
每每看到巧果摇头不语,妁慈的心便凉透。早些日子,他还会派人送些上好的补品来,可渐渐,德庄王像瞬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音讯。妁慈派巧果去德庄王的寝殿打探过一次,被宫人拦了下来。妁慈以为,他便是怕了。再想,自己也太过鲁莽,不过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岂会带自己逃离皇宫苦海。
御华亭中,雪纱飘渺,清风拂过,澄心堂纸洒落一地。
巧果忙拿出白玉镇尺压在了纸上,随即点起了一盏油灯。昏暗的光晕洒落在妁慈的身上,淡粉素袍,显得失了本色。妁慈端坐在亭内,提笔许久,才缓缓写到:“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
一写便写了许多张。直到手乏了,妁慈才拿起镇尺,任由风吹落纸张,看那漫天飞舞的纸张,妁慈的心似乎也在翱翔。那般的自由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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