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潾深吸了口气,大步上前,将宴越之从床榻上拽了起来,狠狠的推怂了一把,道:“本王问你,你和她可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
宴越之眸中的杀戾之气,瞬间浑浊了起来。不知朱见潾为何突然问起此话。宴越之迟迟不答,若回答了他,便承认了与妁慈的这段情意和过往。
“太医说,她怀了身孕。”朱见潾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心中竟有一丝酸楚。
宴越之愣住,死死的盯着地上那绯红的羊毛毡毯,心里如蝼蚁般撕咬。
“她怎么会在这里?”宴越之目光呆滞,视线仍不离毡毯,痴痴傻傻的问。
“太医说,她心力交瘁,再无多少时日。”朱见潾答非所问。又说道:“昏迷之时,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本王才拿了她随身携带的芙蓉石做慌,引你前来。”
宴越之收回眼神,再次朝床榻边走去。扶起妁慈身子,准备将其带出这里。若真的时日不多,她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怀中。
“你要做什么?”朱见潾上前阻止,狠狠一掌拍在了宴越之的胸前:“她体弱至此,若你带她出去,必然一场波动。胎儿本就难保,你想让她也性命难保吗?”
宴越之大惊:“胎儿不保?”
“本王已经命人煎了堕胎的药物。”朱见潾刚一说完,宫人便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碗浓药而来。
宴越之蹙眉,似乎明白了朱见潾的担忧,惊讶道:“这是龙脉,是皇上的长子。你我无权这么做。”
朱见潾诧异的张了张嘴,细想,却也在意料之中。宴越之和妁慈随情重,但两人也不是秽德彰闻之类。
“宸妃的身子能怀上胎儿已属勉强,若你想让她死,就任由胎儿生长。她耗不起这个体力。不过转眼数月,你就等着奔丧吧。”朱见潾将太医的话语细细的讲述了一番。
宴越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此刻的他心乱如麻。一向睿智的他,此刻却乱了方寸。他曾记得,妁慈在宴府之时,坦言自己最喜欢孩子。宴越之不敢想象,妁慈发现自己小产之后的神情。更不敢想象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为,她又会多痛心。
妁慈紧闭双眸,全身柔若无骨,斜靠在宴越之的怀中,昏迷的她,丝毫不知自己腹中骨肉的存在。
宴越之越想越害怕,摇头道:“她就算是死,也会保住这个孩子。”
“若没有这个孩子,她最少还有半年光阴。半年内,我们替她寻最好的医师,或许有回旋之地。”朱见潾拍了拍宴越之的肩膀,深知他此刻的心情。
朱见潾的话动摇了宴越之的思绪,半年内若治好了她的重疾,再怀龙嗣不难,可若因这个未成形的胎儿而送了命,实属不值。宴越之苦思之后,缓缓道:“把药端来。”朱见潾心中也有万分的不忍,妁慈如此感性柔情之人,渴望的只是平凡一生,她的命格里,不该谱写这样的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