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坐落于开封城北的无名小山上,这段时间成东令东帮全力打探大相国寺的异常,果然有所收获。大相国寺近来香火更为兴盛,日日都有数十人上山进献香火,礼敬佛祖。本来这并不奇怪,蒙元鞑子势如下山猛虎,在西域势如破竹。在左贤王指挥下,数月间攻下数十个番邦小国。而在东方又有右贤王大军压境,夕年投敌的奉军将军刘牧已经被蒙元大汗封为了十城王在右贤王麾下郊命。此人对大兴边境的民生地形了若指掌,大兴朝廷多年积弱,如今更可谓是危若累卵。世家门阀可以暗通蒙元,以图自保。皇族贵胄可以迁都汴京,割地求和。而这城中百姓就只能寄望于神佛了。但据东帮近日观察上山人多,下山人少,这便非常可疑了。就算大相国寺几经扩建已颇具规模,但又能容纳多少人?
夕阳映照下,上好的黄梨木打造的寺门,闪着红金色。黄色寺墙高约一丈,挂着蓝青色的琉璃瓦。院内禅音缭绕,令人几欲抛下这红尘俗世,皈依我佛。“这大相国寺真乃当世佛门圣地啊。”有人赞道。
可是在成东眼里这大相国寺就像一头静静的趴在那里,扮起笑脸,却又张开大口等自己进去的怪兽。若非形势所逼,真想头也不回,撒腿便跑。
成东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将这大相国寺周围仔仔细细搜了一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虽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也配合京兆府衙提供的相国寺地图之下,将这里的地形一一记到心里。
又带人大张旗鼓的搜查大相国寺周边,也存了打草惊蛇的心思,近百人的动静怎么着也能引起一点意外和慌乱吧?有慌乱才会有破绽,才会有机可寻。
成东派人递上拜贴,一行人整了整队伍,站在了寺外。不一会儿寺门大开,一群僧人簇拥着三个老僧鱼贯而出。为首之人成东自然认识,大相国寺方丈,法号玄慈,五十余岁,身材偏胖,面皮白净,笑眯眯的尤如庙**奉的弥勒菩萨。左侧的老僧年岁似乎比玄慈稍长,黄脸短须,浓眉倒竖,颇有威严,身材高大清瘦。据京兆尹的资料,他法号玄难,乃大相国寺戒律院首座。右侧的老憎白眉白须,躬身驼背,老态龙钟。京兆尹并没有他的资料,但东帮却有此僧的消息。据东帮兄弟所述,此僧乃是一个云游的僧人。四年前有一伙僧人在开封城收几个乞儿做了弟子,皆是十岁大小,然后离去。去年此僧又来城中收取了一个乞儿,但在东帮扶持下,乞丐们已经组建了丐帮。丐帮长老怀疑这伙和尚是略卖人口的贼人,与老和尚起了冲突。三个年轻力壮的乞丐暗地持着利器在城外准备救人。过了一天,只回来两个,他们对城外发生的事决口不提。只言碰上了真正的高僧,没回来的乞丐已经入了高僧法眼,收为了俗家弟子,随高僧云游去了。此事闹的不大,所以丐帮只是通知了一下东帮,由于没出人命,李大小也就没有派人干涉。想不到这老和尚加入了大相国寺,抑或本来就是这大相国寺的僧人。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已经到齐,唯有成施主让老纳好等啊。”笑眯眯的玄悲方丈合十一礼。
“哦?方丈既没有派人来请,在下前日也未曾送上拜贴,何来好等一说?”竟然还有别人和自己一样?见惯了大世面的成东己经波澜不惊,与老和尚打起了机锋。
“成施主此言差矣,我佛门最讲机缘,这机缘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请贴吗?”白眉老僧上前一步,合十一礼说道。
“小子孤陋寡闻,敢问这位高僧是?”成东看着这些僧众,似乎白眉老僧在大相国寺颇有威望,没有人在意于他与出家人身份不符咄咄逼人的插嘴。
“这位是老衲的师兄,法号玄悲,为相国寺菩提院首座。师兄得过济颠圣僧的指点,一向行出人意料之事,口不择言,请成施主见谅。一天劳顿,成施主想必也累了,寺中已备下斋饭,请成施主随我来。”玄慈方丈似乎有点怕玄悲开口说话,似乎又有点着急想马上请我入寺。
见此做态,成东心中一动,对玄悲合十一礼:“可是那位…
佛祖留下诗一首,
我人修心他修口。
人皆修口不修心,
唯我修心不修口。的济颠圣僧?大师竟然师从济颠圣僧,小子眼拙,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民间传言济颠圣僧言行叵测、难耐坐禅、不喜念经、衣衫褴褛、浮沉世井,常行救死扶弱之事。这位玄悲大师在僧众虽有些另类,但衣着整齐、宝相庄严,完全不似济颠圣僧。
“阿弥陀佛,圣僧曾言,酒肉穿肠过,佛自心中坐。世人若学我,如同道入魔。贫僧自是不敢违背圣训。”玄悲自然明白成东指的是什么。
“啊?济颠圣僧出身佛门,佛门最不喜杀生,济颠虽常行善举,但吃肉喝酒,等若言行不一,如何教化世人?”济颠大师常行救死扶弱之事,穷苦出身的成东自然不会诋毁于他。但见玄慈方丈脸色如此难看,于是便继续纠缠了下去。
“济颠圣僧神通广大,吃下去死的,吐出来的却是活的。喝下去的酒也化成了救人扶弱的法力,真乃当世活佛。”玄悲合十叹道,脸色没了神往,一脸郑重,不悲不喜。
“玄悲师兄!”“圣僧竟能化死为生?”玄慈一脸怒容,而成东一脸惊诧,两人同时出声道。
“师弟,你着相了。”玄悲看也不看玄慈,面无表情的对成东微微躬身合十一礼,转身而去。
玄慈方丈呆了呆苦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却是着相了。成施主既是鄙寺的客人,鄙寺自然不会对施主不利,还请成施主宽心。鄙寺简陋恐是容不下众位施主,还请成施主略作调整,少带一些施主入寺为好。”
成东看了看乌压压的一群人,老和尚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自然不会相信他的满口承诺,所以转头对玄慈方丈说道:“方丈稍待,在下去交待一番。”
成东钻进人群,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号烟火塞进怀里。又吩咐众人准备好上墙用的百宝勾等物,又挑选了六个武功最好的游侠,两个最机灵的东帮兄弟,四个各有所长的捕快。对着众人说道:“我去后,你们要听从李大小和言一两人的吩咐,不得有误。”
言一连忙说道:“大哥,此去凶险,带上我吧!”
李大小也说道:“大哥,我…”
成东打断李大小的话说:“此去不知是福是祸,你们若是有个万一,让我如何面对二丫和李伯母?听大哥的话,老老实实的呆着,若是大哥有个万一,大小立刻带二丫逃离开封,去汴京,不,去三越。言一,我知你身不由已,但一定谨记,事不可为的话一定要抽身而退,莫要惩你那蠢驴脾气,能活下来才有希望。……我真回不来的话。替我向二丫道个歉,给她选个好婆家。
李大小大小不一的眼里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他咬牙切齿的钻出人群,对着大相国寺的僧众喊道:“你们这群和尚听着,我大哥要是没事还好,可要是在你们寺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先杀光你们做陪葬,再夷平你们大相国寺。”说着提起环首刀,抓住发髻一刀划下,把发髻扔在地上,削发以明志。
言一红着眼睛对成东小声说道:“大哥,你不要去了,我们回开封,不,我们渡船出海。没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东帮的兄弟个个面露急色,一个个张口欲言。
眼见有如此多的好兄弟,一股豪气涌上自己的心头,随即大笑一声跃众而出:“天老爷都弄不死大哥,这群秃驴还没那个能耐。东帮兄弟在此稍待,且看大哥荡平这满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