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一处不是很大的府邸,门上只写了石府两个大字。这样的府邸对于颇有权势的京兆府尹来说显的有些冷清。成东敲了敲门,出来一个身穿青衣小帽的老头。成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偷偷塞给他道:“草民成东求见。”
老头看也不看,用手掂了一下,塞入怀中。不冷不热的说道:“成后生随我来。”
成东转头对言一点头示意,然后跟随老头进入石府。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堂,石大人坐在首位正捧着一本书读的入神,成东眯眼一瞧封面,上面赫然写着素女经,令自己有些汗颜。
这石府尹可是位妙人,虽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捞钱更是一把好手,太子东宫的开销一小半就来自于这京兆尹。近年来皇帝身体有恙,太子有望监国。权势大增的同时,结交群臣的开销也大了许多。于是这位太子眼前的红人把目光盯向了开封府里的商贾。借着东帮的手连续弄倒了好几个敢跟太子作对,或后台不硬的世家。
导致朝野震动,市井更是传出,文官爱钱,武将怕死。这大兴朝要完。结合近几年先有奉车将军投敌,后有礼部尚书叛国的事情,闹的是人心惶惶。但是经过东帮查证,流言出自各大门阀世家。这些人脚踩蒙元、大兴两只船,墙头草一般哪边风大倒向哪边。门阀世家尾大不掉,连老皇帝都没有办法。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石府尹听到声音抬起头,成东连忙行礼:“草民成…”
“起来吧,以后就不用自称草民了,改称下官。这几个月你事情办的不错,太子家令刘大人对你颇为赏识,特命你为贼功曹,这是文书。”
成东接过文书,困惑的问道:“多谢府尹大人提拔之恩,只是草民出身卑微,如此出身却能得受官职,简直闻所未闻,令草民惶恐不安。”
石府尹看着成东神秘一笑:“成小友名门之后,何出此言?”
“这…”
“太子是当朝储君,更是未来的大兴天子,手掌国器。成小友是名门之后还是市井流民还不只在太子一言之间?”
成东有点汗颜,这也行?
石府尹递来一张纸,说道:“上面这些人要一一除掉,但一定要让他们死的名正言顺。”
成东看了一眼,上面尽是些暴发户小地主之类的人物,除了有李主簿的名字,其余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下官遵命,这是东帮近来所得。”
成东双手奉上厚厚的一沓,里面有银票也有地契,左手进右手出,饶是自己并不热衷敛财,也着实有点心痛。
“成小友,如此识大体,有朝一日入了太子法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石府尹言语间显出几分亲热。
成东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下官只知道能有今天,全赖府尹大人栽培,从龙之功,下官万万不敢觊觎。”
“嗯,老陈,送客。”石府尹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官告退。”
想起背后棋手们的神通广大,自己要探韩瘸子的家。瞒是瞒不过的,那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去搜,反正自己与韩瘸子几年前也算是有点旧怨。明面上装作小人得志去报复就好了。想到这里成东直奔京兆府尹交接了文书,接了官印,领了三班衙役马不停蹄赶到了韩瘸子的家。
“成大人,韩半仙是咱这算命最准的老神仙,咱这样……”一个衙役迟疑道。
“砸,出了事我担着。”成东恶狠狠的下令。
一班如狼似虎的衙役,破开了大门,冲了进去。院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你们在这等着,言一,跟我进去。”成东进了正厅,只见里面空空如野。只有屋中央的空地上放了一本书,成东拿过言一手中的水火棍把书挑了过来,又撕下言一捕快服的下摆。小心奕奕的用布把书捻了起来,在乱葬冈里着过一次道,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仔细检查一遍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封面上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翻开内页也没什么异样,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金钢经。成东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揣入怀中,对外招呼道:“我怀疑韩瘸子乃是厌胜害命的妖人,各位兄弟给我仔细搜查,今日有劳各位兄弟了,来日事了,我请兄弟们去英雄楼喝酒。”
“成大人客气了。”“成大人仗义”外面稀稀拉一片迎合。
一番搜索,一无所获。
成东只能带领诸班衙役暂回府衙,吩咐衙役从罚脏库取了点犯禁的东西。又让言一去街上买本金刚经,准备了一番后又带着众人风风火火的赶往李主薄家中。
成东在路上吩咐众人道:“李主薄东窗事发了,大家办好了此事上边必有重赏,年关将近,大年的赏赐多少可全看这一个家伙了。”
一班衙役个个涨红了脸,一个个兴奋十足,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到了李府,成东先派几个衙役堵了后门,又见大门虚掩,自己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门。招呼道:“全部拿下,莫跑了一个!”
三班衙役一拥而上,“大人,府里没人。”“大人,后院也没人。”,成东大吃一惊,连忙按李大小的描述找到书房,桌上的茶水尚温,人才刚走。成东命衙役仔细搜查,又派人通知府衙在城门加强检查。然后才打量起了书房,看得出这李主簿也是个雅人,书房布置的井井有条。桌上扔着一只沾着墨迹的毛笔,把一幅写的好好的字贴给毁了。这家伙走的很匆忙啊,成东又转头看向了书架上的书籍,但却没有找到李大小所说的小说家典籍。这不太寻常啊!招呼过几个看起来很老成的衙役,命他们搜查起了书房。专业的和成东这业余的就是不一样啊,几个人东敲敲西碰碰的立马就找到了猫腻。书架旁边的墙上有个暗室,里面的东西令我有点惊讶。自己带着东西准备栽脏的,可是看起来现在不用了。正面墙上粘着一幅非常精细的地图,画着大兴京师以北的地形,还有一些小圈小点,这分明就是一张大兴军队布防图。这要是在大兴朝廷不知道的情况下泄露出去,嘿嘿。此事干系重大,成东立马派人去通知府尹大人。自己打量起了密室里的事物,密室里同样有一座小号书架,上面摆着李大小所说的那些小说家典籍。成东随手翻了翻感觉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随手塞了回去。突然看到一本书在这些小说里无比扎眼,竟然又是一本金刚经。成东打量了周围的衙役一下,见他们都在研究地图,迅速的把金刚经揣进怀中。
不一会儿,石府尹就带着一大队披甲跨马的禁卫军到了。
“此事干系重大,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明日午时随我入宫,太子殿下要见你。”石府尹面无表情的说道。
成东行礼称是,转身往城东谢家别院走去。
不一会儿太子便在一队近卫军的簇拥下赶到,从石府尹手上接过地图,又急匆匆的往宫里赶去。
垂拱殿里大兴皇帝正在处理政务,只听一阵急乱脚步传来。转眼间太子便急匆匆的赶到,行礼道有要事启奏。
大兴皇帝接过太子递上的地图,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并非是什么布防的地图,但太子此事做得好。”
太子大惑不解,刚要开口询问。只见大兴皇帝站了起来,负手走到垂拱殿后的一幅地图前,说道:“皇儿,你看着我们大兴的江山,自太祖以来我们已经传了六代。但是自朕的祖父以来,北面的恶狼越来越凶狠,家里的蛀虫却越来越肥硕。如果到了朕这一代再不想办法,皇儿以后怕是要做亡国之君了。最近供奉们皆有感大兴改变国运的契机已到,父皇要亲自前往一探究竟,皇儿可要替朕管好这朝廷。待父皇回来可能会委屈于你,你可有怨言?”
太子激动的说道:“孩儿敢为大兴江山社稷效死。”
老皇帝说道:“皇儿尽管安心,如果你那件异宝显示为真,我们所图之事必然能够成功。”
成东赶回大院,回到自己房中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外,将门掩住。取出三本佛经,依次放在桌上。一字一句的对比验看,整整验看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丝毫的不妥,只能作罢。绞杀见多识广,本来想叫她帮忙,这小魔头又提起交易,气的又把她塞回耳中。
次日又研究了半天不见结果,看看天色己接近午时。只好将佛经收了起来,将言一买来的那本放进怀中。韩瘸子那本塞进左边官靴,李主薄那本塞进右边官靴。
来到石府见过石大人,随他一起进了东宫见到了太子。
太子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颇为英武,皇帝子嗣不多,成气的就太子一人。
石府尹向太子汇报了昨日所得,又交流了一些琐事,经成东刚刚观察以及往事传闻。太子志向远大,处事果决,颇有一代雄主之相。两人谈事虽然没有机密之事,但也不避讳自己,明显是要有意招揽。真是想要睡觉有人送来了枕头,大相国寺僧人众多,若想加害,防不胜防,正好借一借太子之势。
“卿去年助孤破掉世家流言,昨日又帮孤抓到了蒙元奸细,真是孤的一员福将啊。”太子尽显笼络之意。
“能为太子效力是微臣的福气。”成东掏出一张信件递给小太监“李主薄与臣的一名属下有些旧怨,于是很是注意李主薄的动静,想要去监察院告他行贿,没想到歪打正着。这是我们东帮连夜整理,这些年偷偷接触过李主薄的,所有人的名单。”
太子看过名单眼晴一亮:“东帮竟然有如此之能,哈哈,爱卿忠心可嘉,孤要赏赐与你。来人,赏百金。”
“为太子殿下办事岂敢讨赏,万万不可。只是…”成东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孤赏罚分明,爱卿可是有难言之隐了?”太子也是冰雪聪明,见成东如此神态,问道。
“东帮近日探听到一帮与微臣有旧怨的恶人藏身于城外大相国寺,京兆府衙的捕快恐是力有不逮,微臣斗胆,想借一队禁卫军随臣前往一探。”成东虽满口谎言,但自问也并没有什么破绽,即便太子日后有所察觉。此之用人之际,又处于权利斗争的白热化阶段。想必也不会与自己斤斤计较,顶多心生芥蒂,弃之不用而已,反正自己也志不在此。
“禁卫军拱卫京都,岂能擅离职守?”太子有些为难,但随即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执孤的令牌去国舅那里,找孤招揽的那些游侠,他们虽然没有披甲,但胜在个个都悍勇无比,不下于禁卫军。”
“得太子殿下信重,微臣粉身难报。”成东拜道。
取了令牌,领了国舅那里几十个游侠。成东回到东帮交代准备了一番,叫上所有在附近的东帮兄弟,又从京兆府领了十几个好手,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的往大相国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