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船上一根老朽的桅杆突然断裂,偏偏狗小子当时被吓傻了,竟不知道躲避,眼看着就要砸在狗小子的头上。平常这个看来瘦弱不堪,屡受水手轻视的男人突然身上蓝黑色斗气爆涌而出,单手接住了那根加速倒下的桅杆,狗小子得救了。
从那以后,一向桀骜不驯的狗小子成了流的超级粉丝,天天缠着阿流要拜师,众人恍然,才知道这厮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一些曾经作弄过流的人有些惴惴不安,深怕打击报复,不过还好,这家伙看起来的还是一样人畜无害的,没有出现此类事件。
弟弟受人恩惠,赶来答谢阿流的鱼姑娘,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生活与此,见惯了光膀子大声叫喊的粗野汉子,此刻一见流这类沉默斯文的另类,竟起了异样兴趣,隔三差五的寻个由头来骚扰我们帅气的流少爷。
狗鱼这对姐弟,是这儿有名的土霸王,男的好勇斗狠是个出名的狠犊子,而鱼姑娘也是个辣的很的小辣椒,不过在流面前竟变得很是斯文腼腆。
有了这对霸王姐弟的追捧维护,流在不知不觉间隐隐融入了这个大圈子。看到阿流爱弹琴,这些热情粗犷的水手甚至还教给阿流透着奔放快乐的渔曲,边弹边唱边跳。阿流弹琴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只不过他的琴声、歌声永远阴郁低沉,唱不出渔曲奔放豪迈的原汁原味。
此时,夕阳日暮,到了快收工回家的时候,这正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众人正在海阔天空的胡侃着,说些黄笑话,说这儿新开了个酒吧,怎么怎么样,说下次去消遣消遣云云,恰在这时。
“阿流哥,阿流哥,你在哪?”声音清脆圆润,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所发。
那些正聊到高兴处的众水手们听得这声音立即哄然大笑,有的吹着流氓哨,有的则是嗲声嗲气学着女人的声音怪叫道:“情妹妹,情妹妹、哥哥我在这儿呢。”
“去你的,”彪悍的鱼姑娘轻啐了一口,叉着腰笑骂道:“你呀,想当本姑娘的情哥哥,再回你娘的肚子里改造改造几年吧!兴许姑奶奶我一心软就允了你添我的脚趾头。”
这话说得放肆但不无礼,还有一股子鬼灵精的刁蛮味,很合水手们的口味,哄笑声更大了。
这时阿流也注意到了这位显然是小跑而来的鱼姑娘,脸上挂了些汗珠。她的皮肤长期在湖上晒得有些黝黑,但经常下水的皮肤却又光滑如黑缎子一般,细致紧密,富有弹性。
脸蛋说不上漂亮,但正值青春最美好的年纪,却哪有丑陋不堪的?最是那常年混迹男人堆里,养成的那一副彪悍性格更是成为亮点,为之增色不少。而且阿流还发现,这个鱼姑娘居然和明净丫头一样有两个可爱的虎牙,只是这么大了还有虎牙,虎妞?
看到阿流,她脸上凶悍模样稍减,变得甜美可人,款款走到阿流身旁,娇滴滴:“阿流哥,我……我阿爸想请你……去我家吃顿晚饭。”可能是由于紧张,她说话结结巴巴的,手指不停地搅动衣摆,微黑的脸蛋上微红。
看着鱼姑娘突然变成这幅摸样,水手们又是打趣,被鱼姑娘凶狠的瞪回去,一个个使劲闭嘴憋着笑。
阿流看了看这个鱼姑娘,他有些奇怪,虽说平常这个鱼姑娘也经常来找他,可是像今天如此害羞还是有些反常,正打算询问。一旁的明净忽然道:“小草来了,估计也是做好饭,见我们还没回就来叫我们呢。”
阿流往船远处看了看,可不是,小草穿一身绿裙子,瘦小的影子在夕阳中拉的长长的,更显柔弱。
鱼姑娘一见小草,脸上立即浮现戒备的神色,她在心中可把这个叫小草的当成隐隐潜在的情敌,小心防备,虽说她不认为这个丫鬟角色的人物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小草平时要学习光明魔法,不知为什么,她对那个很用心。但闲暇的时候就还是来找过阿流,兴趣来了还和阿流一起切磋琴技。当然,是以阿流的完败告终,完全沦为可悲的绿叶,就只衬托出了小草的琴技不凡。
以前也曾和鱼姑娘也见过,不过阿流从没说过小草是他的什么人,鱼姑娘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他的丫鬟之类的角色。而且鱼姑娘也没去他们家,并不知道阿流他们的情况,只是以为他是哪家的破落贵族,家境败落之后所以才来这船上工作过活的。
这次之所以叫阿流去他家,是让她父亲给他们订亲,凭着自己的不算差的相貌,而且父亲还是这一代有名的船老大--这也是狗鱼姐弟在这一代有名的原因,自己这么主动,他一个破落贵族,应该没有理由拒绝的吧!
想到这儿,鱼姑娘,眼睛骨碌碌一转,有了对策。
“阿流少爷,我来叫你回家呢,已经做好了。”小草在外人面前容易保持谦卑的形象,仿佛除了他们四个的小小圈子全天下人都是坏人似的,害怕被伤害。而且自相识以来,很久没用了的称呼“流少爷”也再次重新启用,这也是让鱼姑娘以为小草是阿流丫鬟的原因之一。
鱼姑娘甜笑一下,大大咧咧道:“我说,小草妹子,可是我已经邀请你家少爷了,这可怎么办呢?”鱼姑娘其实不知道小草与自己谁大谁小,只是她想从气势上就压过她,称呼上难免就占了便宜。
“这……”小草有些迟疑。
鱼姑娘没等她说完,就借口道:“要不,小草妹子你也一块去吧!相信我的父母会很欢迎你的。”
小草看向阿流,意思是看阿流的意思,阿流沉吟。
旁边等了半天的狗小子也就是鱼姑娘的弟弟,看着架势,立马冲上来,拍了拍阿流的肩头,把阿流的身板震了震,然后笑呵呵的谄媚道:“去吧,阿流哥,去吧!我阿妈做的鳕鱼汤,那可是这鄂伦多湖这带一绝哦。”他心想,这一下吃了我家的,甚至把我姐给泡上了,我这个小舅子跟你学点本事不为过吧!心里傻笑。
鱼姑娘看老弟这么上道,老怀大慰,连道不枉自己这么疼她一场,只不过要是知道他是打得这种主意,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阿流终于点点头。牵着丫头就随他们走去。随意问了句:“我家还有个人怎么办?”
“没事,等会打包。”狗小子说的。这个狗小子长得虎背熊腰很是壮硕,跟雷亚有的一拼,可能是受他父亲船老大的影响,他年纪轻轻便有了几分威严,为人更是有一种执着的狠劲,阿流虽然不怎么会看人,但还是认为这个小子以后会很好的继承他父亲的事业。
倒是这小子跟阿流在一块的时候,插科打诨、胡说八道,毫无架子,真像个在哥哥面前胡闹的孩子,阿流很少说话,熟悉的人自然也少,这个狗小子算一个,甚至比之鱼姑娘还要热络几分,他说了,阿流也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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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筷子被狠狠拍在桌上,显然极为生气,“啥?你说啥?你不愿意。”火冒三丈的是狗鱼姐弟的父亲,附近一带赫赫有名的船老大,手底下掌管着几千号人,自然有一股摄人的威势,发起火来更是煞气逼人。
他此刻正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被更加魁梧的狗小子拉住,恐怕就要冲到阿流跟前,给他几个大耳瓜子,居然敢看不上我女儿?
我船老大的女儿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不感谢天感谢地也就算了,居然直接就给拒绝了,还不带半点犹豫的,那平淡又平静的态度实在让人火大,就像做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似地。
情况就是那样,船老大为女儿招女婿, 被阿流很无所谓的拒绝了,很多年没有人敢有反对意见的船老头特别恼火,连鲜美的鳕鱼汤都顾不上喝了,直接跳将起来。
狗小子叫苦不迭,我这傻老爹啊、傻老姐,人家那么强的身手,很明显就不是普通人。
还有,你见过有哪个船上水手有他那种风范的?高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例如现在,老头子火冒三丈,他还在悠闲地喝着汤,那个小丫头更是过分,一边喝一边吧唧嘴,真的……很让人火大啊?
居然想着用你那破身份去压人家,要不是我现在拦着你,你这把老骨头估计就得在床上躺个几月了。就凭上次人家单手轻轻松松接住那么粗的桅杆,我估计差不多相当于佣兵中的超级高手了。我们这几千号人一块上,能不能从人家手里讨着好去还难说。
鱼姑娘一看自己老头与中意对象闹崩了,一下不仅后悔不迭,还没问清楚人家的意思,冒冒失失就把人家叫到家里来,以后再要继续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她对阿流报以幽怨的眼神,一个年轻少女的心就这样让他伤害了,泫然欲泣的摸样实在让人心疼。
这鳕鱼汤肯定是喝不下去了,打眼色让阿流先走,自己还得安抚安抚自己的暴躁老头。同时心想,他为什么不同意呢?难道……带着那个小草实在是个败笔啊!
阿流起身拉走还在猛吃猛喝的丫头,缓步走出,临了,“谢谢你们的款待。”丫头接了句:“鳕鱼汤真好喝。”一唱一和让船老头额上青筋一闪一闪。鱼姑娘更幽怨了。
小草鞠个躬,急急紧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