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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欧美危机,中国转型

伴随着“十二五”规划的定型,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破茧而出。

2010年10月18日,中国政府网刊登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指出,到2020年,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先导产业。第一章从生产大国进化到消费大国

涨工资的道路通向民富国强

近十几年来,低工资成为中国吸引西方产业转移的重要原因,造就了中国制造业大国和出口大国的地位。今后中国要逐步拉动内需,逐步涨工资自然是重要一环。

涨工资之后一方面中国的消费力会上升,有能力创业的人也会大大增加,也就是说中国的投资也能增加;另一方面,收入提高后,重视教育的中国人自然会将很多钱用于孩子的教育,干体力劳动的父母就能培养出干脑力劳动的大学生,有利于家庭,也有利于国家。例如二战后日本工业也是靠廉价的劳动力打下发展的基础,但到了20世纪60年代初,日本把高工资、高生产力作为发展战略,一举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再来看美国的例子。学者薛涌指出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近些年美国的大公司破产倒闭了不少,家电市场、汽车市场纷纷被日本和韩国占领,但美国的经济效率却直线上升,明显高出日本和欧洲一截。这是为什么?因为美国工人的高工资一方面导致了大企业的竞争力下降,另一方面却使得最小的经济体(个人和家庭)得以发展。父母有高工资、高福利之后,能让孩子从小接受优质教育,能送孩子上好大学,他们的下一代摇身一变成了软件设计师、医生,实现了“产业升级”。家庭这个最小经济体在走上坡路,不断提升竞争力,国家的经济就有后劲。

一名本田零配件公司员工曾晒出自己的工资清单:南海本田I级工资=基本工资(675元)+职能工资(340元)+全勤补助(100元)+生活补助(65元)+住房补助(250元)+交通补助(80元)=1510元,扣除养老保险(132元)、医疗保险(41元)、住房公积金(126元),到手的工资为1211元。若每月除去房租250元、吃饭300元、电话费100元、日常用品100元、工会费5元,每个月仅剩456元。

这位朋友的收入比较有代表性。我曾去过济南、郑州、天津、西安等中国二线城市,每到一地就问出租车司机当地的收入水平,3000元就算高工资了,2000元肯定算得上是中等收入,很多人的收入在1500元以下。中国人这样的工资水平是很难积累起让自己或家庭走上上坡路的资金的。

如果中国的农民工永远拿低工资(有时甚至拿不到工资),子女入学也受到歧视,那么民工的孩子就永远是民工,“穷二代”“穷三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长期的低工资还会导致企业没有提高经营水平和技术水平的动力,因为他们有低工资优势就足以横行全球了,这必然培养出懒惰、低级的企业家。

因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影响,人社部2008年11月发出通知称,根据当前经济形势和企业实际,暂缓调整企业最低工资标准。最低工资就此原地“趴”了近两年。2010年,中国初步克服了金融危机的影响,涨工资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来看《人民日报》2010年6月的报道:

今年以来,自江苏省在全国率先上调最低工资标准后,浙江、广东、福建、上海等地也陆续调整最低工资标准,调整幅度都在10%以上,一些省份超过20%。

而东部省份此轮上调最低工资标准中,一个比较鲜明的特点是:在绝对数额的上调之外,着重调整低工资收入人群收入水平,均衡统一省(市)内部不同发展水平地区之间的差距。

增幅都在10%以上

今年2月起,江苏开始执行新的最低工资标准。月最低工资按地区差别分三类调整:一类地区从850元调整到960元,二类地区从700元调整到790元,三类地区从590元调整到670元。三类地区主要按照经济发展水平划分,苏南五市所辖多为一类地区,苏中和苏北八市所辖市区一般为二类地区,其他县市则多为三类地区。

而从4月1日开始,上海和浙江也分别调整了最低工资标准。

上海市月最低工资标准将从960元调整为1120元,小时最低工资标准也从8元调整为9元。这是上海月最低工资标准第十七次调整,涨幅约为166%。目前,上海的月最低工资标准位列全国之首。

浙江则将最低月工资标准调整为1100元、980元、900元、800元四档,非全日制工作的最低小时工资标准调整为90元、80元、73元、65元四档。此次上调,最低工资标准增幅在15%左右。

广东今年调整最低工资标准平均提升幅度超过20%,升幅超过往年。

根据广东省发布的调整后的最低工资标准,广州市执行最高的第一类标准,为1030元/月,增幅198%,对应的非全日制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为99元/小时;第二类标准为920元/月,增幅为195%,执行地区为珠三角地区珠海、佛山、东莞、中山市,对应的非全日制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为88元/小时;第三类标准为810元/月,增幅为209%,执行地区为汕头、惠州、江门市,对应的非全日制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为79元/小时;第四类标准为710元/月,增幅为224%,执行地区为韶关、河源、梅州等12市,对应的非全日制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为69元/小时;第五类标准为660元/月,增幅为245%,由执行第四类市的部分困难县及县级市执行,对应的非全日制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为64元/小时。

那么涨工资之后中国的工资水平如何?实际上还是偏低了。学者薛涌给我们展示了两个角度的对比。

2007年,联合国公布了世界各国工人的劳动生产率。美国工厂和农业工人一年创造63885美元的价值,居全球之首。其中工厂工人一年创造104606美元。一个中国工人平均每年创造的价值为12642美元。

美国工人2005年的平均工资是40409美元,占所创造财富的39%。加上上万美元的家庭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有6万多美元。也就是说,一个美国工人一年创造的十多万美元中,大部分进了自己的腰包。就这样,美国还是发达国家中贫富分化最厉害的。

按照美国的标准,中国工人的工资应该是多少呢?中国工人一年创造12642美元财富,按2006年年底1美元换人民币79元来算,接近10万元。按照39%的比例,工人的平均年薪应该是39万元;平均到月,就是3200多元,同时,每个职工还应该额外享受退休金、全家医疗保险等。但2006年中国在岗职工平均为月薪才1750元,其中很多人没有医疗和养老保险。

薛涌谈到的另一个角度是各国最低工资的比较。

发达国度的最低工资,主要是为了保护移民、小时工、学生工等的权利,和一般大企业的工资没有直接关系。比如,在美国的最低工资是一小时75美元时,三大汽车公司工人的净工薪是每小时4375美元,如果把福利退休金等全加起来,则每小时达75美元,整整比最低工资线高了10倍。

在美国和日本,最低工资大致是人均GDP的32%,换算成年收益,在美国大致为15000美元,在日本为11000美元。而法国的最低工资是人均GDP的51%,大致合17500多美元;澳大利亚也是51%的比例,大致合19000多美元;英国的比例高达61%,大致合22000多美元。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9年的数据,按购买力计算,中国的人均GDP为6576美元,将此以32%来换算一下,中国的最低工资线每月合人民币要在1190元左右。而我们在上面的新闻中可以看到,上海的月最低工资标准位列全国之首,为每月1120元,不到1190元。广州市人均GDP在2008年就突破了8万元。如果把最低工资定在人均GDP32%的水平上,则应该是每月2190元,但广州2010年的最低工资标准是1030元。

从以上两个角度都可以看出,中国的最低工资线比起经济发展水平来明显偏低,还有很大上涨空间。经济学家谢国忠认为:当劳动力市场实现充分就业的时候,工资就会比整个经济上涨得快,以赶上生产力。在未来十年内,中国劳动者工资占GDP的比例会上升10个百分点。

有人担心涨工资会对中国的出口造成重大打击。例如广州一家纺织公司的李老板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今年以来,工资一直在涨,特别是在2010年年初,为了抢工、抢订单,工资成本涨了近50%。现在虽然有所下降,但也在20%左右,成本大大上升了。其实即使中国从现在开始逐步走上涨工资道路,要拉平与西方国家的差距仍然需要二三十年,所以不会对出口的价格优势造成突然冲击。

那么跟发展中国家比呢?中国制造业涨工资之后,仍然具备几个明显的优势:一是中国有一支受过基础教育、比较勤劳、比较好学且数量庞大的劳动力队伍,印度的年轻人很多,但由于有很多人没接受初级教育,不能成为制造业的合格劳动力;二是中国制造业的配套能力比较强,从原材料、零部件到组装,各个环节都很齐全,比如电脑芯片、鼠标、插头、外壳、包装盒等都有生产,而很多发展中国家的产业配套是很不健全的;三是中国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比越南、印尼、墨西哥、巴西、南非的市场要大得多,把工厂建在中国显然有利于占领这个市场;四是在世界上这么多发展中国家里,中国的基础设施算得上一流,这对企业是有诱惑力的,“要想富,先修路”,中国已经把这些基础工作做好了,而印度、巴西还相对落后,2007年,UPS亚太区总裁表示,在过去五年里,UPS决定在中国投资六亿美元而没有选择印度,主要原因是中国的基础设施条件比较好。

涨工资不意味着中国制造丧失竞争力,而且国家可以给企业减轻纳税负担,企业也可以搬迁到中西部来降低土地等成本,以及通过引进先进设备来降低劳动力成本。英国经济史家罗伯特·艾伦指出:工业革命之所以发生在英国,就是因为英国在18世纪工业革命的前夜是欧洲工薪最高的地区之一(大概仅次于荷兰)。由于英国工薪高、人力贵,资本家只有巨额投资用机器替换人力才有钱可赚。而欧洲大陆的法国并非不能掌握工业革命的技术,只是法国的人力太便宜,花大钱购买昂贵的机器来替换廉价的劳动力会赔本。中国接下来应该从依靠廉价劳动力的“法国模式”转向依靠科技力量的“英国模式”。

市场经济的祖师爷亚当·斯密认为高薪能提高企业效率:“劳动力的工薪鼓励勤奋。这种勤奋就像其他素质一样,会随着所获得奖励的幅度而提高。当维持生计的资源充足时,劳工的体魄就强壮……所以,在工薪高的地方我们总能发现比工薪低的地方更积极、更努力、更勤快的工人。”“慷慨地奖赏劳动,是国富增长的必要效应和自然现象。而勉强地维持那些贫困的劳动力的生存,则是百业停滞的自然现象……”20世纪60年代日本高工资、高福利、高增长的模式为什么能正常运行?因为日本企业的员工因为高收入而斗志昂扬地工作,成为举世闻名的“工作狂”,这是对亚当·斯密观点的极好证明。有志气的中国企业家还应该记住一个美国企业家的话:“如果你一提高工人的工资,你的公司就要破产,那只能说明你的企业太缺乏竞争力,根本不应该存在,被淘汰掉对经济有好处。”

一个普遍低收入的国家,算不上世界强国,涨工资也是中国实现民族复兴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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