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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听厌了的《泰坦尼克》(2)

《微型计算机》创刊不久,夏一珂就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报道创新高档声卡的文章。这篇以编辑第一人称写出来的文章面世以后,立即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大量声音认为,这款高档声卡普通用户消费不起,作为一本“面向大众的硬件杂志”,这种做法似乎过于超前了。但在一片反对声中,夏一珂镇定地告诉他的同事们,通过高端产品引导消费,提高读者层次,使读者在应用高端产品的过程中提高生产效率,这应该是《微型计算机》追求的方向,也是他自己的切身体会。

抱着这种想法,《微型计算机》编辑部有意识地跟着做了一些电脑音乐应用的稿件,以及一些高端的产品报道。按照夏一珂的想法,他要把这篇文章激起的浪花扩大,变成巨浪,甚至海啸。

基于这样的思考,《微型计算机》提出了自己的办刊宗旨:让用户体验电脑的应用乐趣,成为精明的业内行家,促进硬件产业的创新、竞争和发展。这样的宗旨表明了《微型计算机》要跻身IT主流媒体的强烈愿望。

这三个层次是层层递进的。首先要让读者感受到乐趣,让他们接受高端的或者说是能带来高生产效率的东西,进行高层次水平的应用,继而才能对产业产生影响。他们需要一个有品位的、专业的和高性能的产品,才能促进整个产业的创新和发展,厂商也才会看到这个商业价值的存在。

夏一珂的看法是,如果大多数用户都只需要低价格的产品,对品质没有更高的要求,这个产业就会衰败,就会变成低质、低价、低层次,消费者也会逐渐失去鉴赏力,这就和《微型计算机》的宗旨背道而驰。

我们就是要倡导高质、高价、高层次应用和高品位。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由于《微型计算机》报道的产品和技术大多数都处于市场前沿,它拥有了一批专业化的读者。这批读者的整体素质、技术水平都大大超过了其他同类媒体,他们中的很多人,当初还是高校的学生,现在都已经成为产业中的顶梁柱,占据着IT公司的重要岗位。他们在与杂志编辑的交流中,都流露出对《微型计算机》很深的感情,《微型计算机》

也让他们的鉴赏水平、技术能力得到快速的提升。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厂商客户也非常认同《微型计算机》

的读者是一个有极高商业价值的示范人群,而不是一般的大众消费者。

编辑吴昊对这一点深有感触。他曾经参加索尼公司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会上索尼一次性推出即将在中国区发布的29款笔记本电脑。这次会规模很大,一共邀请了两百多家媒体。会议第一个议程是日本总部来的一位营销总监介绍索尼的产品,他讲到,过去一年索尼在中国获得了非常多的奖项。这时候,幻灯片打开,屏幕上出现了这些奖项的名称。吴昊惊喜地看到,《微型计算机》编辑选择奖赫然排在第一位。

《微型计算机》编辑选择奖和一年一度的读者选择奖不一样,当责任编辑在一次测试或者单品报道中发现了一款综合表现最佳,或者特点突出的产品,就可以进行提名,但必须由全体编辑讨论通过才能颁发。

由于标准比较严格,一年能够获得这个奖的产品仅仅十余个而已。

获奖的这款产品——索尼X505,就是由吴昊提名并获得通过的。作为专门负责报道笔记本电脑的编辑,吴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或许是过于兴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后面的一长串授奖媒体中,紧跟在《微型计算机》后面的,就是远望三刊中的另一本杂志——《新潮电子》。

有几个产品卖疯了

最初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作形象宣传和市场推广,《微型计算机》以占领读者为主。因此即使在1998年发行量增长到10万份的时候,杂志社都还没有任何广告。第一个广告是重庆大学一个Internet培训招生的消息,占了三分之一页的版面,广告收入只有几百元人民币。

后来招了一些广告人员,但效果也不是很理想。

但越来越多的厂商发现,很多用户在购机的时候都拿着一本叫做《微型计算机》的杂志来做参考。很多经销商就告诉代理商:“你们怎么不在《微型计算机》上做一些广告呢?

这本杂志对用户的影响很大。”代理商又告诉总经销商,总经销商又告诉厂商。一些和渠道联系非常紧密的台湾厂商率先知道了有这么一本杂志,开始对它关注起来。

但《微型计算机》自己还不知道身边已经悄悄有了这些变化,他们正在准备一些新的策略:杂志社以前的做法是从来不送免费广告,以避免对后期的广告收入造成影响。但这时他们准备改变一下做法,为大公司上一些免费广告,比如惠普、IBM等,但与公司联系过后,没有什么效果。由于对杂志不了解,这些公司对免费广告都不怎么感兴趣。

正当大家都犯愁的时候,双敏电子找上门来了,为他们的小影霸显卡投了不少版面;新天下也来了。新天下一签就是一年。大家都乐坏了。但后来才发现这种签法商家实际上是占了大便宜。因为杂志的广告价格第二年大幅度上升了。

逐渐地,《微型计算机》的广告就越来越多。1998年下半年算是起步,1999年开始全面上升,影响也开始大起来了。有一次,一位重庆的源兴光驱经销商说:

“这种光驱读盘能力不错,你们要不要拿一台去试试。”

于是编辑拿回来一台进行测试,写了一篇文章。没想到这篇文章出去以后,又被很多媒体转载,源兴的光驱几乎卖疯了。看看那段时间很多媒体的装机推荐配置,源兴光驱都成为首选。连生产光驱的Liteon公司自己都没搞懂,为什么市场一下火起来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卖了半年,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微型计算机》的一篇文章立了大功。为此,它的总代理多达国际公司的老总亲自到杂志社来表示感谢,并和编辑进行了充分的交流。

《微型计算机》编辑就像握有童话中的神笔一样,写一个产品火一个产品。特别是机箱、电源、手柄这些市场上低端产品较多,让消费者无法选择的配件。虽然它介绍的产品相对价格比较高,但它的文章给读者明明白白讲解了它们为什么好,好在哪些方面,展示出来后,消费者也非常信服。

1999年,创新公司推出了一款叫做“眼镜蛇”的游戏手柄。那时候杂志社的名声还没有现在大,没有多少厂商送产品过来试用,这款产品还是《电脑报》评测室的一个编辑到深圳出差时买回来的。赵飞也是一个游戏迷,听说以后就借回来玩,感觉很好,于是当天晚上就写出了稿件。

这期杂志一出来,重庆创新专卖店的老总突然发现,他进的这批手柄已经到货三个月了,都没有卖掉几个,现在市场突然风向一转,第一批货一个星期就卖完了,他马上又进了一批,没几天又卖光了。

不久,创新全国的经销商都在反映这款产品很好卖,为此,创新公司的一位副总裁也专门从新加坡赶到重庆,想亲自来看看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对市场有那么大的驱动作用。

《微型计算机》的文章对市场影响太大了,比纯粹的广告效果好得多。于是,一些厂商就开始挖空心思钻杂志社的空子,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读者产生错觉。

1998年年底,很多厂商开始给媒体提供“枪稿”了,这是厂商为吹嘘自己产品写的稿件。最初编辑们还没有太在意,厂商提供的一些稿件就当成正文一样排进去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些读者就发现了苗头:有些产品被吹得太神乎其神了,而且,好多杂志都有同样的文章,一个字都不差。

杂志社内部就这种现象开始了争论。一种观点认为,为厂商配发一些文章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就有失去客户的危险。而大部分做内容的编辑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对读者的一种伤害。争论相当激烈。后来公司决定,用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单独开辟一个栏目来做厂商的稿件。但这种方式后来也觉得不能接受:很多读者不会注意杂志上各个栏目的区别,他们只知道这都是《微型计算机》的文章。于是有了第二步的做法:编辑对这些文章进行修改,真实的部分,以及性能参数、规格这些比较客观的数据都保留,吹嘘的成分,带感情色彩的部分就去掉。

这种情况维持了半年多,后来有人提出: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来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试用,把心得告诉消费者,这样文章就更加有说服力。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大家都说好。于是干脆把所有厂商稿都弃而不用,产品都要拿到杂志社来试用后再进行报道,优缺点都写出来,不是很好的产品就不报道。于是从1999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到现在,对新产品的报道都是采取这种办法,整本杂志也一直没有一篇枪稿。这个栏目后来成为《微型计算机》的一个品牌栏目,多次在读者评选中进入前三名。

但厂商的做法也越来越“巧妙”,花样也越来越多,有的时候真令人防不胜防,比如模仿杂志的文风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评测文章放在广告里,而广告的式样也做得和杂志的版面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有一家深圳的厂商,一次买了一个整页的版面,上面是广告,下面是装机导购,风格和《微型计算机》平常一些文章的写法一模一样。同时,还专门在重庆找了一个人,负责将排好的胶片送过来。他们事先了解到杂志的发片时间,于是迟迟不把胶片送来,直到要交到印刷厂的前几分钟才赶到。

幸亏一个编辑多了一个心眼,多瞄了一眼胶片,才发现里面有这样的猫腻。编辑部、广告部立即和厂商沟通,要求在片头上加一个“广告”的字样,厂商虽然非常不满,但最终还是被迫同意了。

VIDCT:艺术和技术

夏一珂有一个网名,叫vidct。

他解释说,vi是“vilion(小提琴)”的缩写,而“dct”是MPEG的核心算法(离散余弦变换编码和解码),他把这两个词合在一起,代表艺术和技术的结合。

很难想像夏一珂这样一个喜爱音乐的人,会给人留下一个冷漠和无趣的印象,但的确有很多只见过他一面的人这么说,即使他说话时脸上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也容易被误认为是近乎嘲讽。

一位已经离开的远望旧部说,对于夏一珂,我既恨他又感激他。他对我的成长有一日千里之助,但却将我的忍耐心磨到了极点。

夏一珂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他只在乎他的音乐。

在学校里接触电脑以后,夏一珂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通过电脑把音乐演绎出来。传统的音乐创作是很复杂的一些事情,要表现出来还需要乐队,打谱,组织一帮人来演奏,不停地修修改改。但现在,只要给电脑配上声卡,就可以用软件把音符弹进去,组合成自己喜欢的乐章。为此,他花2300元钱买了一块天价声卡——创新AWE32。那是1995年,这笔钱相当于他半年多的生活费。

他做的第一个MIDI作品是《梁祝》,他到互联网上下载了很多《梁祝》的音乐,打算把它改成MIDI交响乐。他买了一盘CD,反复听各个声部是用什么乐器,演奏的什么旋律,用MIDI键盘把音符一个一个地弹到电脑里面去。做这个音乐花了他一个月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一直就坐在电脑前。

虽然没有经过培训和学习,但经常在网上和大家交流,夏一珂逐渐在电脑音乐圈中有了些知名度,也结识了很多圈里面的朋友,包括很多音乐学院的专业录音师和作曲家,电台的音乐制作人等。那时候杂志社和重庆交通广播电台正在进行合作,每个周末做一个电脑节目,解答听众的提问,夏一珂去主持过很多次,慢慢和电台的工作人员也熟悉了,并且交流了很多电脑音乐制作方面的经验。有一次,电台的制作人员忙不过来了,就让夏一珂帮他们做了一个广告的音乐片头,做出来以后大家都感觉很满意。

现在夏一珂已经有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他的书房里安置了一整套专业的录音设备,在周末,他会通过自己的网上音乐电台,让大家在线欣赏他的钢琴演奏。

兴之所致,他会自己做一些音乐作品,或者将自己的演唱刻录成CD,分发给要好的朋友和同事,自己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他感兴趣的一个佛学话题。

在一次采访中,记者问夏一珂:“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金钱和精力来研究音乐呢?”他回答说:“只有专业的才是艺术的。”透过音乐,他明白了什么是专业的精神,什么又是艺术的体现。

如果舞蹈演员龚磊听到这番对话,他肯定会深有同感。因为第一次报考铁道部某公司文工团时,他极不专业的舞姿遭到不少观众的嘲笑:

“跳得这么差,还来应聘?”

深受刺激的龚磊回家开始恶补基本功,练了1年,踩破了家里的地板砖。第二次应考时他顺利地被录取。

3年之后,他被达川地区歌舞团看中,并成为团里的兼职舞蹈演员。

回网络部主持工作的时候,车东林问他:做网站这个工作有没有信心?他直率地说:“没有信心,毕竟这个领域没有操作过,也不是很了解。”车东林当时就愣了一下,但是龚磊接着说的一句话又让他觉得这个人很踏实:“但是我不怕,事在人为,多思考,多找出路,只要肯付出,会找到电脑秀这个网站发展的路子。”

“我不怕”成为龚磊做事的信条,他觉得这是舞蹈演员生涯给他最大的收获。他以前是一个性格很内向的人,和陌生人说不上几句话,耳朵和脸就要红一大片。学了舞蹈以后,性格开朗了很多,他的说法是,在舞台上对着那么多人,你都能自信地跳起来,还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事呢?

我把青春献给你

当一些已经离开IT行业多年的市场人员试着拨通远望公司广告部的电话,听到话筒里面传来他们的老朋友刘虹宏熟悉的声音时,都会吃惊地问一句相同的话:“你还在这里?”

这时刘虹宏已经是远望广告部的高级销售代表,从她第一天到远望上班,已经是整整7年了。在IT行业,尤其是广告行业频繁的流动中,这实在是非常难得。很多朋友都问她为什么还没有跳槽,她总是开玩笑地说:“我笨,没有人要我。”

刘虹宏清楚地记得自己来应聘的情景。1998年,她在一家保险公司里做销售。一位同事看到《电脑报》上一则招聘销售员和内勤的广告,硬拉上她一起去应聘。

同事说:“你一个女孩,跑业务太累了,不如去应聘内勤试一试。”刘虹宏当时在保险公司干得挺好,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主任,手下还有十几个保险代理员,没有挪窝的打算。但禁不住同事的反复劝说,就陪他去填了一张表。

一个星期后,她正在沙坪坝联系客户,突然接到一个人的电话,自称是情报所的,手头有她的一份资料。

“情报所?”

刘虹宏脑海立即浮现出了FBI这一类的地方,心里有点紧张地问:我的表怎么在你这里?

对方说:“你想不想知道?想知道的话今天下午3点到我的办公室来。”

带着一丝好奇,刘虹宏找到了远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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