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院里风平浪静，门卫老马也没再提看见小狗或者黑狗群之类的事儿。张明利时不时地查看一下监控录像，也没发现别的异常，偶尔有几处空白，都是装在大厅里的那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张明利猜测，那一定又是小黑狗，不，是小狗熊出现了。
一天早晨刚上班，邓波带着老马到张明利办公室，说老马有事向院长汇报。老马一脸疲惫的样子，眼睛也有点儿发红。
张明利收起正翻阅的文件，示意邓波和老马坐下。
“老马，你给院长讲吧。”邓波坐到沙发上，看着老马。
“是这样的，张院长。”老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讲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老马在家里耽搁了一会儿，来接班的时候大楼都已经上锁了。
老马把楼前楼后和整个院子查看了一遍，然后回到警卫室，裹着大衣靠在床头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正犯迷糊，突然一下惊醒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隐隐约约听见小孩子的哭泣声，从大楼那边传过来的。
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没太在意，心想由它哭去吧，干脆躺到床上去睡了。过了一阵，他又一下惊醒了，这一次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他从床上爬起来，过去把门推开看了看，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听见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老马披上大衣，拎起门边上的木棒，走到院子里去。
北京路上驶过一辆汽车，轮胎和路面摩擦的声音像风一样刮过去，“刷——”地越刮越远，越刮越小。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楼前楼后都查看了，一切正常。他回到警卫室，正要关门，突然听见大楼前面有小孩子哭泣的声音：“嗯啊——嗯啊——”一声紧一声。他又拎起木棒朝大楼前面走过去。
楼门口的灯亮着，门前平台上面空空荡荡。
老马轻手轻脚走到大楼门口，透过玻璃门往里看，楼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又检查了一下门锁，一切完好。就在这时，他听见楼头有小孩子哭的声音：“嗯啊——嗯啊——”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正朝门这边走过来。老马倒退几步，站在平台中央，眼睛盯住玻璃门往里面看。
这时，小孩子的哭声停止了，四周一片死寂。
突然，老马看见玻璃门里有一个黑东西，正趴在门上看着他！
老马脑子里“轰——”一下，手里的木棒也掉落到地上，腿都软了，根本不听使唤，心里想着赶快逃跑，可脚底下一步都挪不动。
他真的吓傻了，愣了半天才踉踉跄跄地朝警卫室跑去。警卫室的门被风关上了，他哆哆嗦嗦摸了半天才摸到门把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猛推了他一把，门一拉开他就趴倒在警卫室的地上。门咣当一声关上了。老马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盯住门口，生怕跟进来什么东西。
在寂静的黑夜里，小孩子“嗯啊——嗯啊——”的哭泣声不断从大楼那边传过来。
老马摸索着慢慢站起来，爬到床上，把被子和大衣蒙头盖压到身上。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孩子的哭泣声跑到警卫室窗户底下来了，还听见“哗啦哗啦”扒窗户玻璃的声音！
老马浑身都在哆嗦，心咚咚咚地狂跳，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这一夜，老马趴在被子和大衣底下，连床都没敢下来。
“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老马这时候也不忘自嘲一下。
“你还是没尿裤子嘛，老马。”张明利看着老马嘿嘿笑了，“没什么好怕的，那是小狗学小孩儿哭。半年前你不是还抓到过它吗？就是一只小狗。”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深更半夜，趴在玻璃门里面，用绿绿的眼睛盯住你看，胆子再大也扛不住。”老马习惯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老马，你先回家休息吧，晚上就别来了，让办公室另外安排两个人值班。”
送走老马和邓波，张明利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汪洋拨，电话通了，是汪洋的声音：
“院长大人，又有什么指示啊？”
“昨天晚上，门卫老马差一点儿吓死……”张明利把老马的经历讲给汪洋听，汪洋的反应也和张明利一样，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之前他们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汪洋提醒张明利，这件事恐怕不宜再拖了，得找个解决的办法。
张明利本想做个试验证实小狗熊就在石头里面。他的想法很简单：石头旁边放上一碗狗熊爱吃的蜂蜜，小狗熊自然就会跑出来。但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他担心小狗熊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离开这里了。
张明利告诉汪洋，他准备去厅里见王副厅长，把情况再向他汇报一下，并且要求把石头送回喀纳斯去。汪洋也赞成这么做，只是担心石头送走了，小狗熊还留在这儿作怪，那就更麻烦了。
“说的也是。必须保证把小狗熊送走，不然把石头送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张明利也有这样的担心。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