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有一个礼拜的样子,门卫那儿没再反映夜里闹狗的事儿。张明利上班进门时还特意找老马询问了一下情况。老马说,自从院长和邓波一起值班的那天晚上起,狗群就再没出现了,也没听见小孩子的哭声。
谁知,才太平几天,又出问题了。
一楼收发室的王丽和清洁工都反映说,她们看到一只小黑狗在楼门口晃悠,一打招呼它就跑没影了。
邓波在一楼收发室守了两天,没见着小黑狗。不过他确信这条小狗存在,老马也曾抓到过它。
早晨张明利去厅里开会,不到12点就结束了。他没回单位,去公安局找汪洋。汪洋、曹丰和他都是中学同学。汪洋现在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负责人。
“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一见面汪洋就问。汪洋个头不高,他说自己有一米七八,看起来比张明利矮那么一小截,这一小截肯定不止两公分。
“你相信……有鬼吗?”张明利有些吞吐。
“相信啊。”汪洋回答很干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说着话,汪洋走到饮水机跟前,接了一杯水,放到张明利面前的茶几上。
“我是认真的。”张明利一脸严肃。
“哪儿闹鬼了,家里还是单位?”汪洋也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望着张明利。
其实,谁都能听出来,汪洋话里的“鬼”跟张明利说的“鬼”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张明利把院里发生的情况原原本本讲给汪洋。汪洋听完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复杂。最后他看着张明利:
“会不会是幻觉呀?”
“我想不会。”张明利摇头,“要是只有一个人看见听见,有可能是幻觉,几个人就不是了。”
“这么说来……真的是闹鬼了。”汪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天夜里我亲耳听见那个小孩子哭泣的声音,我能肯定不是猫嚎春,不一样。”
“等一下,这事儿听着有点儿离谱。不过还是应该重视起来。”汪洋用手托住自己的腮帮子,坐在那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给厅领导汇报过。来,给我一支烟抽。”张明利向汪洋伸过手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这儿可没烟。”汪洋向张明利摊开双手,“你们厅领导怎么说?”汪洋问。
“我就给我们主管领导讲了。还能说什么,人家压根儿就不信。”张明利显得有些沮丧。
汪洋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张明利,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把手伸过去,停在电话机上面。电话铃响了一下就不响了,他把话筒拿起来放到耳朵上听了听,又撂下了,然后自言自语:
“搞什么鬼。”
“你在找什么?”
“一张报纸。上面说,阿勒泰那边有个小山村,一到晚上,就有一只巨大的黑熊样的东西从山里头出来,大摇大摆地在村子里晃悠,天快亮的时候又回到山里去。村里家家都养狗,可见了那大家伙,狗一个都不敢叫唤。”汪洋关上抽屉转过身看着张明利,“报纸上就是这么写的。不知道谁把报纸拿走了。”
“这是民间传说吧,现在的报纸不问青红皂白,啥都敢往上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月邓波他们去喀纳斯拉回一件文物。”
“喀纳斯?听说过喀纳斯有湖怪,没听说那儿还有文物。不会是拉一块石头回来吧?”汪洋又坐回沙发上来。
“就是一块石头。”
“宝石还是玉石呀?”汪洋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一块古玉。差不多两吨重。”张明利依然很严肃。
“真的?白的青的?”
“青的。”
“我问了个傻问题,阿尔泰山上也只有青玉。对了,你们院里发生的事儿会不会跟它有关呀?我小时候常听老人讲,新疆这地方地邪,野地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往家拿,会给自己惹麻烦的。”汪洋说着看了看张明利。
“我还以为干你们这一行的不会信这个。”张明利也抬眼看看汪洋。
“我干刑警都二十多年了,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见过。现在,我更不会把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简单粗暴地推到科学的对立面。”汪洋顿了一下,好像在梳理自己的想法,“其实,科学也和我们人类一样,它是有局限的,永远也不可能完美。科学不可能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
“那块石头,会吗?”张明利声音很小,好像是在问自己。那天,邓波也给他讲过同样的话,可他没往心里去,现在这话从汪洋嘴里说出来,多少让他有些意外。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